新的一周,到来了,地震在南方小城并未引起灾难。
这里,似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少年的眼中却是另外一幅景象:他看见了许多人,许多车,许多爱心,许多善意,许多坚强与坚定。
此次的地震,并不像零八年那么厉害,小城离那也隔得远,去的人不如零八年的那次多;更多的人则是捐了救灾物资:一辆辆装着食物、帐篷、矿泉水的客车,驶向了遥远的城池。
每当他走在路上,看见一辆辆挂着横幅的车,他会注目,目送它们远去,等着消失不见,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回到家的时候,会关心关心遥远城池的消息;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凡人即便关心了也做不得什么,他知道零八年时候的能为力——不仅仅是面对灾难时候的能为力,不仅仅是站在楼顶感受到来自浩瀚天地威压的恐惧,不仅仅是像是迷失了方向不敢回家而睡在广场的空地,不仅仅是放了两三月的假期,便感觉整个世界变了。
还有了一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感觉。
当时,不仅是他,还是他的父亲,其实都想去灾区帮助他人:他的父亲没有去成,因为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需要维系这个家,地震没多久他就重回工作岗位变得更加匆忙;他没有去成,因为他仅仅只是一个五年级的孩童,去了只是拖后腿;如今的他也没有去,因为太过遥远,因为他相信这世上数个他,也因为他的懦弱与胆怯,他只能送与自己衷心的祝愿,还有,少吃几顿担担面,少吃一次干锅鸡,少吃一份冒菜。
小时候,不喜欢学习的他,在偶然间听见班主任讲英雄的事,听得格外地认真;他像是将自己代入了进去,穿梭泥土泥泞的山路,越过数滑坡,拖着疲惫的身躯到了灾区,没有休息,就开始了救援。
聆听着英雄的事迹,伴随着死亡的思索,思悟着人生的意义。
那个时候,他的心灵,迎来了第一次的萌芽。
少年从小啊,就在想着生而为人的事,他想总得经历些什么,才能让自己的心灵大成,才能让自己的人生完整而有意义;他不想要世人那般碌碌为简单重复的一生,他想要独一二星光迢迢的一生···第一次心灵萌芽之后,他的心中有了希望,他感觉到幻光就在很远很远的前方,也许看不见摸不着,但心中已经多了一个意象,所以只要坚持走下去,即便整个人生也只能看见幻光的幻影,也便够了。
第二次心灵萌芽,平淡缓缓而简单,他度过地不知不觉,也不知是在初中三年的什么时候。
或许,是在毕业时候吧,他反思了自己的三年,知道自己在三年里走了许多弯路犯了许多:很多误必须要犯上一次才能知道是的,有些误却只有犯一次的机会;入读高中前的他知道了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事必须做有些事值得做,对与的概念在他心中变得更加简单而纯粹,他的心中,因为自己,而有了是非。
如今,到了第三次心灵萌芽的阶段,是在三年结束后感悟整个三年,还是在三年中的某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等着某一天桎梏的消失···
——
周一放学后,跑完步的少年回到了家。
高中的学习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老班依然是刀子嘴豆腐心,上他的物理课可以不认真只要成绩过得去就是了;柳梦梅作为少年分班前后的生物老师对少年有些关照,关照的原因是少年成绩下滑,问他为何下滑:‘哦!我的时间要用来锻炼!当然,锻炼也不会消耗太多的时间,最根本的原因是我背不了——生物就像是文科一般,我快速记忆能力很强可以短时间内背一本书,但是过一周就忘了,所以,在背了就忘的情况下,我能考六十分差不多了。’
化学老师从一个慈祥的老人变成了帅气的中年,听说是来代课的,但是人非常地好,而好巧不巧,化学与生物都属于理科中的文科,所以化学老师在‘明示’某些学生不认真学习的时候,长弓隽铭妥妥地成了‘明示’的目标之一。
英语课呢,少年对英语老师有了意见之后就几乎不听了,靠着自己自学,英语成绩稳固在110到120之间,在整个班级也算是上等水平了;背背语法,背背单词,得益于小初中的基础,少年自学的进度远超众人。
语文课,少年则是偶尔听听偶尔开个小差了,如听《爱莲说的时候,哦,他老早就熟读这篇古文了,实在没有听的必要;在学《子非鱼的时候,少年觉得这篇文章的庄子就是辩论辩不过找个拗口的理由,请循其本?接着惠子的话往下说啊!辩论失败了承认自己就好了,怎么能够强词夺理——大概是庄子的成就在世人眼中比惠子好,所以他做什么都得美化美化吧。
数学,那更是少年的专长···
回到了家,少年想了想如别三秋的学校生活,想了想这两日的欢乐与思悟,想了想这两日所见所闻,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打开了手机。
“哇,又开始上课了,感觉周末过得好短哦!”
“你们这两天怎么玩的?我跟朋友去逛街,玩得可开心了。”
“我去上网了!”
“周六我去吃了好吃的···”
“这两天连作业都没有,感觉比放寒暑假还要爽!”
群里一条条欢乐的消息进入少年的视野,他迅速的浏览,知道有的人在单纯地叙述,有的人却像是在群里虚伪地炫耀,心中升起了烦躁。
周末两天,他也玩得挺开心,他会把开心和伤痛区分,但是他不会在群里说。因为,南方小城中的他们虽是恙,可是远方的某个城市却一定遭遇了灾难,作为学生的他们都会捐钱,作为学生的他们有资格宣传自己的开心,可是他看着,就是觉得不爽,不仅仅不爽他们的脑残,更是反感他们在灾难来临时候那般的卑微。
平时的时候,戴上了一张张虚伪的面具,面对危险的时候就摘下了;危险过去,又将面具戴上,像是没事人一般。重新回到教室的他们似乎忘记了在下楼时候的茫然措,忘记了楼道中的拥挤与形若脱兔的模样,忘记了自身的悲哀。
虚伪的面具?别人看不穿,一般的学生看不见,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有一双洞穿世事的眼眸,你们的话语你们的发言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将你们的劣根性毫保留地表现在我的面前。
看着看着,一整天的平淡心情迅速没了,对人生的思悟暂且停止。
看着看着,少年的心中有了法遏制的愤怒,他开始在群里打字嘲讽,“真是不知道是谁,在地震的时候跑得比狗还快,我两次体测一千米满分的速度,都自愧不如。”
这一句话,像是一颗石头,丢进了热闹的池水中,却是让整个池子静止了。
那些人,像是哑巴吃黄连一般短时间内有苦说不出,因为论是他们的记忆或是教室里的监控,都会在一定时间内告诉他们提醒他们在地震发生时候他们所做的一切。
为何说是一定时间?因为监控再久只会保持三年,人的记忆会不断地美化自己,甚至于篡改一个人的记忆,即便是长弓某人,若不看过去的日记,还会以为小学初中时候的他完美缺,但是多多回想翻阅翻阅小时候的笔记,便会知道其实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中二少年。
渐渐地,群里有了声音,有几个人看见长弓隽铭发言后,问????????????了他周末这两天去哪玩的。
“这两天,我们排位打得真爽,剑慕斯,我们叫上你一起,你怎么不来?”
“就是,你来了,再叫两三个人,我们能开两个房间。”
“还可以来一场班级之间的比赛。”
“牛牛牛!”
狗大爷洪格蒋奥等人有的是在群里发的消息,有的是私聊的。
群里的消息大概是些叙述或是询问,叙述周六当天没看见剑慕斯去伊甸园巴拉巴拉;私聊的则是说‘剑慕斯你好牛啊,在群里说出这么一番话,打击一大堆人。’
是的,和长弓隽铭交好的几个人即便情商不过关智商二百五但本质绝对不差,看看狗大爷,他说他以后要当医生,问他为何当医生,是不是要去收红包赚黑心钱,他回答当然不是,‘以后你们治病来找我,我给你们最低价。’
现在的狗大爷,还不知道医生分了许多科目,放射科、内科、外科,他如果学的畜生科给狗二爷狗三爷开药,是没法给人类瞧病的。
其他人呢,如龙龟是与长弓隽铭一起下去的,蒋奥这温柔的帅小子走得就很晚,是最后几个走的;洪格跑得倒是很快,但他想的是第一时间逃去上网,很可惜,他被iang了回来···
私聊回了几句,在群里简单叙述了两天的玩乐,某时,几条消息,出现在了对话框中。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他人?”
“你也在玩,有什么资格评价他人?”
“你把你自当成什么了,以为你是世界的中心么?”
“你算什么?”
一条条消息看过去,长弓隽铭发现这些人都是自己没有加的,甚至于他们的昵称都不是全名:有一两个应该是住校生,其中一个大概是第三组的胖子,一个是一个姓何的胖女生,一个是姓陈的男生,一个是···
这些人,还是比不过那几个有自知之明的啊!长弓隽铭想了想闭口不言的几人,知道那几个人的虚伪更进一步:他们不会在‘大庭广众’下驳斥你,却会用更加恶心人的方式,暗地里使阴招。
只要你有一点点没有做好的地方,他们就可以把这一点添油加醋,大肆宣扬。
我知道你们是谁,我在缘起同窗的当天感受过每个人的气质,我早早就看穿了你们,若问我今天为何要群嘲,呵呵,不是因为我自身的中二不是因为我的偏激,仅仅是因为我看虚伪的你们不爽,就要嘲讽你们。
你们不是炫耀这两天的快乐么,不,我要让你们不快乐。
鄙人只是一个小人,见不得别人过得比我好。
在下喜欢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
在下不爽了。也要让你们不爽。
“很好,你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对号入座了,我很欣赏,我很佩服你们的速度,希望在下次测试一千米的时候你们也能够展示这样的速度,与我比较比较。”长弓隽铭敲打着键盘,很快回了一句。
这一消息一出,班群里又是炸锅了,看戏的众人起了兴趣。
“牛牛牛!剑慕斯太牛了!”
“有没有人能超越他的,剑慕斯一千米要三分二十五秒啊!”
“你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听说他只要三分十几秒!”
“快反驳!”
“谁把剑慕斯给制裁了!”
“哈哈!”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一分钟,也许一分钟不到,那几人便是回了消息。
“地震来临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没跑么?有资格说我们?”
“你应该比我们还要跑得快吧!”
“···”
看见许多条消息,许多人还在热闹围观,龙龟狗大爷几人的心中则是升起了揶揄:长弓隽铭下楼的风头太大,若是十二班离操场入口再远一点保准他被全校认识,喔,集合完毕了校领导要讲话了,居然还有两个人姗姗来迟!
且不说低调埋头自带视bff的刘大川,只说说长弓隽铭:短裤短袖加系在腰上的秋装上衣,左手球拍右手球筒,坚毅的神色,有形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不要太高调好吧!
这样的场景,别说过一天两天,就算是过许多年再度提起,很多人都能想起那个张扬潇洒的神少年吧!
“我想只要你不是一个瞎子,你就能知道我在哪里。”于是,长弓隽铭很快回了消息,还多余解释了一句,“我是最后一个下楼的,你们下楼的时候,你说我在哪里?”
这两句话,引起了许多人的回忆,其实也不算是回忆,只能说是场景重现,即便是不知道即便是忘了的人看第二句也知道少年那时是在教室,并非拥挤在拥挤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