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其他闻声赶来看木偶戏的村民，玩家没有去抢靠近舞台的位置，反而特意挑了一个既能看清场上的情况，却又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木质的舞台上，村长用带着口音的话说着不那么流畅的欢迎辞。

“各位父老乡亲们，在这个丰收的季节里，我非常高兴能够站在这里……”

“今天是个令人高兴的日子，我们踏过春天的稻田……终于迎来……”

龚淇坐在台下小声哔哔：“跟我高中校领导似的，他们到底怎么能有这么多话说。”

“哈哈。”赵贤雅侧身笑道，“小淇，你要是受不了，可以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龚淇咂咂嘴巴，偏头看向一旁。

隐在舞台侧后方的影子看向玩家的方向，冰冷的眸中倏地笼上了一层嗜血的寒意，他狞笑一声，很快又敛了笑容。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村长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

“接下来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祁光木偶团到落日村来的第一场表演。”

村长说罢，走下舞台一侧的楼梯，由村民引着坐到了最前排的位置。

紧接着，一个穿着像小丑一样的侏儒缓步走上了舞台，他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费力。在刺目的灯光里，逐渐显露出一张咧嘴的面孔。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欢迎各位来参加我们今天的惊奇Party！”

看着小丑的模样，不知怎的，龚淇脑子里猛地闪过末日前在手机里刷到过的一句话：滑稽小丑的背后，是与生俱来的悲哀和恐惧。

“接下来首先有请我们两位尊贵的客人上来为我们表演木偶双人舞。”巨大的红幕拉开，悠扬的音乐响起，旋律动听。

舞台上站着两个木偶人，他们灵巧的关节舞动，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明亮闪烁，却看不到一丝光彩。

季婷婷恐惧道：“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西式西装，外套袖口烫着金色滚边，胸前斜插一朵红色的玫瑰。

女人乌亮的黑发盘起，一袭露肩的粉色礼服，在灯光下宛如盛开的粉莲。

而他们的脸都是照着两个人的样子刻出来的——年轻的李芸和胡漾。

“表演开始！”

黑色的皮鞋与褐色的木板相互碰撞，发出“咚咚”的声音，如同梆子撞击鼓面，沉闷有力，又与音乐自然合拍。

翩跹的舞者似萌生的梦境，蓝与粉的交分离，柔美而强劲，羞涩又放纵，恰似湖面水波荡漾，游鱼拨弄夕阳。

村民们凝神屏息，专注地看着他们的舞蹈。

木偶人舞步轻快流畅，一个旋转跳跃，舞姿优美翩翩，完全不像是动作迟钝的木偶。

除去他们呆滞的目光和拼接的关节。

泷芽喃喃自语：“木偶傀儡……”

她眼中的花瓣片片绽开，“看见”了控制着他们的细线。

但是那些细线的尽头并不是连着候在舞台一侧的小丑身上的。

“啧，这东西会有猫腻吗？”龚淇压低声音，神色凝重。

“不知道……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语毕，赵贤雅继续看向舞台。

一舞毕，观众都还沉浸在方才的舞蹈中。

半晌，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不愧是名师，这木偶做得真是逼真，跳得也好看。”

“对啊，这表演当真不亏，我还只在城里见过穿的这样好看的人哩！”

“就是就是，继续看吧，重头戏肯定还在后头……”

玩家旁边的几个村民笑着讨论，他们脚下还放着一些农具，一看便是打算看完表演就赶到地里收割剩下的成果。

红幕缓缓落下。

侏儒小丑重新走上舞台。

他的脸上挂着笑脸，却给人一种苦笑的感觉。

仿佛不情不愿地把苦难烂在心里，将悲伤揉成笑颜。

“这还只是此次表演的开胃菜，接下来才是正餐……”

他身后上朵朵橘光绽放，引得所有人都看向舞台。

侏儒小丑沉默一瞬，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