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祀看着四叔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手里捏着水瓢,低头看向山脚下的村落,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回村的农人,村落中追逐打闹的孩童,闲散的鸡犬,这一切都显得平和且富有生气。
柏祀转头看了看山间弯绕的小路上,不时出现在黄昏光芒映射下的身影中,没有一个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一个人的身形。
少年又转身看了看敞开的屋门,思索片刻。还是走出了院门,倚靠在院墙边,远远的望向山间的小路上。
落日的斜阳渐渐隐没在大山的后方,洒落在山间的阳光也开始减少。
等待了许久的柏祀,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望着空一人的小路,不知如何是好。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叹了口气,紧接着又将头抬起,看向山间的小路,等待着,等待着父亲的身影出现。
天慢慢暗了下来,落日挥洒的余光仿佛被不可见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将其一一吞噬。
少年的等待似乎是落空了,倚靠在墙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滑落。柏祀蹲坐在地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柏祀总觉得,父亲不会回来这么晚的...
父亲的身体一直很不好,自打柏祀记事起,父亲就已经在喝药了。因为身体的缘故,柏祀的父亲柏溪,一直是做不了农活的。于是,只能跟着村中的采药人去学采药的手艺。虽然这个也很需要体力,但毕竟是比下地好了许多。
况且,采药后,不仅能够卖草药,也能采取自己所需要的草药来治病。
父亲柏溪久病之下也自学了很多医书,同时也请教了村中的大夫。为了缩减开支,近些年来一直是独自前去采药。
但是往常父亲前去采药,论在哪里采药,黄昏之前都会回到家里细数当日所采集到的草药。
此时久久不回,柏祀总觉得心神不安,打算去寻找父亲,却不知道去哪里寻......
现在唯一能报以期望的,只能是四叔了......
突然间,正在垂头思索的柏祀肩膀被重重拍下,少年一下子没稳住,一屁股歪坐在了地上。
还没待柏祀作何反应,来人就开口道:
“树儿,你咋还在这儿等着呢?你爹还没回来吗?”
听到来人说话,柏祀顿觉熟悉,抬起头仔细观看来人面容,发现是四叔来了后,便惊喜的说道:
“四叔!您晓得我爹去哪儿了吗?”
四叔顿了顿,清了清喉咙,开口说道:
“树儿啊,俺帮你问了几个采药的,你爹今天没去黄崖。听他们说,你爹今天在绿水河旁边的林子里面找羊草呢。”
柏祀听见四叔说到自己父亲的去处后,也顾不得衣服上沾染的泥土,连忙站起身,转身便急匆匆的向屋里走去。四叔瞧见少年转身向家里走去,也不在意,挠了挠头,对着少年喊道:
“树儿,别担心,回去歇着,你爹会回来的!”
说罢,四叔转身准备离去,但是突然之间身体仿佛失去了平衡一般,直直的向前倒去。幸好及时的将手撑在地上,这才避免了摔伤。
四叔连忙站起身,稳住身子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中年男人总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了看地上,好像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弯下腰,摸了摸,拿起来以后,发现好像是自己之前讨水喝时,侄儿从屋里拿出来的水瓢。
“嘿,你这孩子,火急火燎的......”
四叔一边捡起水瓢,一边对着屋子里大声喊道。
还没等差点摔倒的四叔说罢,从屋里取完东西的少年,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屋门,绕开了站立在院子里的四叔,顺着门口的路向山下冲去。柏祀还不忘对四叔喊道:
“四叔,我去找我爹了!”
愣神的四叔还没待反应,柏祀便已经奔跑在山间的小路上了。
过了一会儿,回过神的四叔,连忙冲出院子,对着下面的山路喊道:
“树儿!你别急啊!四叔......”天已经变的有些暗了,只这一会儿,四叔已经看不见少年的背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