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也逼急了,他太渴望和丹恒走向美好结局,急切之下就会有疏忽。把车辆流入市场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干扰调查,他被如此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蒙蔽了双眼。
他应该把丹恒拴在裤腰带上去哪都抓着!景元目眦欲裂,他认为这里足够安全才让丹恒呆在这里,但他低估了那个男人。该死,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如果他没离开他,如果他……
景元狠狠锤击了一下自己的头,没有如果,现在后悔已经迟了,他需要强迫自己从这些情绪中脱离,去思考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是如何进来的。
他锐利的视线射向管理员,管理员马上明白这眼神的含义。
“你怀疑他是被我们内部人员放进来的……你的怀疑不道理,我也有想到这点,我们之后也会开启自查。”管理员说着,尽量稳定景元情绪,这个总是面不改色的人第一次展露的暴怒令她不安极了。
“但是现在的重点是他们在哪。他们没有从唯一路口离开,保安的看守没有懈怠,即使不相信他们,监控也从未停止工作,今日除了你的车暂且没有车辆来往,他没办法藏匿在车里出去。”
“基地周围都有检测器,如果有人接近就会报警,我们没有关闭它的权限,而警报器一直没有报警。暂且不提他是何时又是如何进来的,至少他们没法离开,我想他们还在基地,只是躲藏起来了。”
管理员认为自己已经靠近真相了,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行办法就是,假设入侵者被藏在车里,买通哪个工作人员躲过了安检,在某天成功被带进基地。他控制住青年以后就等待内鬼用相同的方式将他们再次带出。他们不需要等太久,下午两点会有货运车出入,他们或许就会在那时藏在车中被带出。
这是场大胆的行动,行动越迅猛成功率越高,但因为景元频繁地询问青年情况加上自信男这个出人意料的变故,使她很快发现异常,马上采取了行动。
”我们已经封闭这里展开搜索,我们能找到人的,你耐心等等……”她相信他们已经先于入侵者的脚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等?景元猛地起身离开。
他有不好的预感。
那个男人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景元想着,他敢来到这里意味着他必将离开这里。
他没有从唯一车路离开,没有翻过有检测器的周边山地离开,而他不可能留在原地,排除所有可能,那么最后剩下的那个就算再难以置信也是真相。
这个严密基地周围有个唯一没有安装检测器的地方,因为人们认为它是人法跨越的。
基地后方完全垂直的悬崖峭壁,景元很快在崖顶发现了新装的缆绳装置,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会儿就能找到崖壁上几处痕迹很新的岩钉和挂钩。
*
刃没有走在任何、他们会想到、能达到的道路,没有借助基地里任何人的内应帮助,这头野兽靠自己撕开了一条全新道路。
靠近崖顶的地势极其险峻,负角度斜壁几乎没有着力点,一个失误就会丧命于此,刃的内心毫波动,他经历过数次比这凶险万倍的任务,他对恐惧的感知早已麻木。
他靠自己怪物一般的体魄和力量,用了几个小时成功攀上崖顶。他紧接着在那里安装了缆绳装置。他走入基地,避开所有监控,在暗处擒拿了一名保洁,告诉他青年特征,逼问他所知信息。非常好运,这个人刚好知道黑发青年的居所,不然他得再抓好几个人。
他敲晕对方,换上他的衣服,改造了一个清洁车带着它来到丹恒房间,十分钟不到他推着青年离开那里,半小时不到他带着青年离开了基地,来时耗费了几个小时,去时只用了这点时间。
这是一场计划性不强的迅猛行动,比起思考繁琐的计划,刃更倾向于靠野兽的直觉行事。每一步的方向靠上一步决定,一切都是未知。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鲁莽的人,行动的顺利得益于刃的警惕和细心,他只是胆子比较大罢了。
在做这些惊险刺激的事情时刃的内心毫波动,他情绪的感知器早就坏掉了,他在钢丝上行走也能如履平地。
他只在用缆绳下放装了丹恒的袋子时紧张了一下,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装置足够安全,不过……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冒出来一些汗,刃咂舌了一下,他对身体的控制怎么失效了?
一直到丹恒安全落地,刃才重新回到他熟悉的麻木状态,这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他刚刚捡回了“恐惧”这种情绪一样。不过那种感觉如幻梦般模糊不清,又如泡沫般很快破碎消失不见,刃也很快将其忘之脑后。
*
有一个人站在崖边,这个人的情绪感知器没有坏掉,他能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的各种情绪,因此。
景元现在正面对铺天盖地的恐惧,他被这份恐惧死死捏住心脏,他的心脏快要被捏爆,他痛苦得几乎法呼吸。
丹恒是在这样危险的道路上,通过这样极端的方式被带走的,那个男人的癫狂远超他的想象。
这过程中,丹恒会不会受伤?
景元蹲下身研究缆绳,缆绳是结实的,但景元觉得它随时可能会绷断。景元探出身往悬崖下看去,垂直的崖壁,触不可及的地面,这个高度坠落必将粉身碎骨。
这过程中,丹恒会不会……
死。
紧绷的神经被这个可能性轻轻割断了,景元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一下开始下跌。管理员让他远离崖边的惊呼离他远去,他听到呼啸的风声从耳边经过,他似乎已经坠下悬崖。
过了好一会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他没有掉下去,他只是力地跪在了崖边。
他怎么还活着,景元一有瞬间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