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焰虽小,蔓延至全身后更是不会烧太久,可温度极高,只一会儿功夫,段珩明身上的衣服便被烧成了灰烬,身上古铜色的外皮都被烧的通红。
好在云知九只是想稍稍教训他一下,并不想烧死他,火焰烧了一会儿便熄灭了,就是人也晕了过去。
云知九看着他,脸上哪还有刚刚的愤怒,蹲下身,捉着段珩明的手腕探看片刻,随后满意地勾起唇。
上辈子,段珩明就是在秘境中,差点儿被云知九烧死,身上的封印才得以解除,而那穿越者也快来了,对方手缚鸡之力的,如果段珩明这根大腿没有觉醒,又如何能保护他呢?
云知九翘着唇,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临走前还不忘给对方留个“靠山”。
云知九本不打算搭理躺在地上的段珩明,只是目光落在对方不着寸缕的身体上,最终还是扔了件袍子在他身上。
……
五十年一出的天木秘境即将开启,陆陆续续地有各大门派长老带着弟子前来,云知九面表情,已经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那个穿越者就是在他这次受伤后穿过来的。
其实他提前知晓了未来,大可以远离那个秘境,只要不进去,自然也不会受伤,只是,他有非进去不可的理由。
母亲公孙淼偶然机会下得到了梦族的传承,母亲神魂强大,正适合修炼梦魂术。
梦魂术可以在梦境中修炼,甚至可以在梦境中获得许许多多外界没有的好处,只是梦境世界,诡谲莫测,母亲陷入梦境中,二十多年来竟是再也没有醒来。
外公虽然是中洲的顶级丹师,却也没法唤醒母亲,因为能够唤醒母亲的梦衍丹的主药早就已经灭绝了,就是其他大能想要讨好外公,也是拿不出梦衍花的。
好在外公与父亲寻找多年,终于知道天木秘境中有梦衍花。
天木秘境内虽机缘数,却因为只招收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探索度极低,危险不小,云墨亭原本并不赞成云知九进秘境,可云知九坚持。
母亲已经撑不过下一个五十年了,他们谁都赌不起。
而上一世,他确实是拿到了梦衍花,却也为此受了重伤,到最后,竟是便宜了那个穿越者。
云知九心中不甘,对此却又能为力,只能尽量在对方来之前再拉一波仇恨。
虽然这么想着,但去拉谁的仇恨,云知九一时也毫头绪。
这么百聊赖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是到了万丹门的驻地,一个身着青衣,背影看着很是清雅的男子正背对着云知九,不知道在干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那人缓缓转过头来,顿时,一张似乎被火烧过显得坑坑洼洼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了云知九的面前。
云知九看得一愣,顿时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男子名唤宿正初,是万丹门大长老历练归来时带回来的孤儿,大长老欣赏对方的天资,便将其收为义子。
宿正初身具木灵根,修炼天赋出众,可他面目丑陋,在宗门内却并不如何受待见,为人便有些沉默寡言,然而知晓剧情的云知九却知道对方并不是什么人族,而是木族。
木族得天独厚,却又因为其特性,遭人觊觎,不是被抓了炼药,就是被抓了炼器,最终死的死,逃的逃。
万丹门大长老偶然路过一个小镇时,听闻里面出现了一个妖怪,马上就要被烧死了,据说那妖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成树。
大长老起了怀疑便过去一看,发现对方竟果然是木族,不由大喜过望。
大长老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了寻找突破的机缘,只是收获寥寥,哪能想到,居然会在这么个凡人小镇上遇见一个幼年期的木族。
大长老当即救下对方,将人收为义子,并暗暗毁了对方容貌,在其身上下了禁制。
木族中人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宿正初更是长得雌雄莫辨,动人心魄。
这是大长老为自己准备的灵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其光芒遮掩起来得好。
眼见宿正初修为越来越高,大长老激动之下,更是各种资源机遇毫不吝啬地赐予宿正初,宗门弟子嫉恨宿正初,宿正初却只满心感激大长老,只想修为有成后报答对方,然而秘境中,他遇见了他的主枝——生命之树,融合了本体后,宿正初恢复了原本的记忆,修为直接向上窜生了好几个等级。
直到这会儿他才意识到大长老对他的栽培根本就不是什么爱护之心,对方只是想抓了他炼药!
生命之树是上古神树,凶名赫赫,全盛时期,就连龙凤都得避其锋芒,想到自己沉睡后被屠戮干净的族人,宿正初心绪翻腾,当即就回了万丹门,将所有人都变成了他的养料。
这些都是他通过那个穿越者知晓的剧情,而那个穿越者也不负众望,见到宿正初后便立刻贴了上去,对着那人各种献殷勤,天材地宝更是毫不吝啬地奉献给对方,一点儿都没觉得他这么一个外来者根本就没资格动他云知九的东西!
云知九想着想着,火气就上来了,而被他盯着的宿正初却微微拧了拧眉。
他容貌丑陋,很排斥别人盯着他的脸看,所以一直戴着面具,却不想这么巧,他躲在这里修复破损的面具,一转头就被人看了个正着。
眼前的少年一身火红色的炼丹师法袍,愈发衬得对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只是对方看他的目光里满是不悦,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宿正初没见过他,便自觉应该是自己的长相吓到对方了,赶忙将面具戴了起来,遮掩住容貌。
听师父说,他的脸是被火烧坏的,按理来说,凡世间的火焰造成的伤在他修真之后便能修复好了,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几度洗筋伐髓,可容貌依旧不见好,试过多次后,宿正初也放弃了。
多年来,他对容貌一事早已看淡,可此时被红衣少年看着,宿正初竟难得地,再次升起了些许窘迫感。
对方形容这般俊美,而他却是这样一个丑八怪,宿正初手足措地看着对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云知九冷眼看着他,半晌后,还是没打算在宗门里惹事,转身就要走,却被宿正初赶忙叫住了。
“道友请留步,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缘,不知道友是哪门哪派,可能做个朋友?”
云知九惊奇地眨眨眼,转头看向他,似笑非笑道:“你想跟我做朋友?”
这是宿正初难得的主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见少年的第一眼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迫切地想要跟对方拉近关系。
“是的,我与道友一见如故,不知可否……”
“不可。”云知九讥诮地勾着唇,想也不想就拒绝道。
宿正初呆愣片刻,嗓音干涩地问:“为何?”
“为何?”云知九嗤笑一声,嗓音十足恶劣地道,“因为,你长得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