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去乌山该走哪条路线呢,是从蓝齐帝国那边,或者直接从奎涅王国那边穿过铁门走?那刹一边思索一边进城。他之前曾看到寒总管带着车队入城了,知道这么重要的活动肯定缺不了安康药行,所以干脆就找过去了。
一路打听着找到安康药行设在洛水城的分号,问了问那边的伙计,果然这次来洛水城的人就住在商号内部的客房里,不过伙计说寒总管出去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那刹放好行李后,觉着左右也事,干脆就出门逛逛去吧。
路两边果然繁华,各类店铺依次排开,有卖酒的、有各类小吃、有杂货铺子,应有尽有。在不远处那刹还看到一趟街,街上的人挤得满满当当的,一问路人,才知道那一大片就是药材批发市场了。那刹本来还想去药材市场看看有哪些药类,结果看到这人山人海直接打了退堂鼓,掉头就往回走。
然后他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街头一闪而过。
凭着数年生死一线炼就的反应,尽管只是一撇,那刹还是准确的看到了,是寒君德。
他手里提着一袋东西,穿着一件戴着兜帽的旧外套,几乎半遮着脸,匆匆而过。
既然是从药材市场上出来,那手里提的袋子装的,应该毫疑问的,就是药物吧。
药行的总管,还得去药品市场上去买药,要么说明自家药行没有这种药,要么说明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买了这种药。
安康药行可是佳炎公国最大的药行,从寒总管躲躲闪闪不想被人认出来的样子来看,这显然应该是后者。
那刹皱起了眉头,寒总管似乎在干一件不想被人察觉的事儿。
既然那样,自己就不要去管闲事了。
那刹转身回到了安康药行的住所,又等了好久,才听伙计通报说,寒君德才回来。
来到寒总管的屋内,这老头儿这次换上了平时穿的那种比较体面的长袍,举手投足又带着威严。
见了那刹后倒是很亲切,给沏了茶,又看了那刹带回来的那封证明信,着实的把那刹的表现夸赞了一番。
嘴上说得亲热,但那刹敏感的发觉,这老头子有些心不在焉,明显有心事。
那刹不想再听他胡扯下去,便说既然这次任务已经结束了,自己打算回佳炎公国的药行总号里再去接下一单的任务,明天就离开这儿。
其实他主要想回去挑个靠近乌山山脉的任务地,然后去乌山中的那片绿州里找师父。
说完将茶一饮而尽,就起身告辞。
寒君德神色一变,连声说莫急莫急,自己还有话想问问他。
一边说,一边急匆匆的来到房间门口左右看了看,好象是怕人偷听似的,把门紧紧关上,这才重新坐回位子上。
看到那刹稳稳的坐着,不露声色的样子,寒君德心中不由赞叹一声,这年轻人果然稳重妥当。
寒君德重新给沏上新茶,想了想,开口道:
“司马老弟,有件事儿,本来就想等你回去后找你问一下,可这次正好在这里遇到了,那老夫就直言不讳了。”
那刹心里一惊。
莫非当年在黑塔城的那件事儿,东窗事发了?
心里虽惊,但并不害怕,只是静静的听着寒君德接着说下去。
寒君德却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
“按理说这事儿本来不想问、也不该问,但事关重大,老夫只好破一次例了。”他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嗓音,问道:“上次东主悄悄的安排你出去找的药,叫什么名字?”
咦?不是自己当年的事儿,可这总管问的这件事儿确实非同小可。
因为那次东主莫康安排自己事儿的时候,特意嘱咐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事成后的赏金也是莫康自掏腰包给的,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到柜上领。
作为总管,打探东主秘密安排的事儿,确实是不妥当的。
看到那刹沉默的样子,寒君德沉声道:
“我跟随东主几十年了,绝非那种搬弄是非、窥探不该看的东西,但这件事儿,关系到咱们这家药行的生死存亡,老夫作为总管,实不该被隐瞒在外。老弟,你若不想说,老夫也不强迫你,但如果你相信老夫,就不防告诉老夫真相,这也算是为了药行好。不夸张的说,老夫就算是死也想死个明白,怎么也得知道东主打了个什么谱气吧。”
那刹默默的看着寒君德,思索着,权衡着。
寒君德也坦荡的直视着那刹。
最终,那刹决定告诉寒总管。毕竟他是自己入药行的介绍人,平时对自己又真心不。
“那天晚上,我在药行里上交完药品、领到赏钱后,莫东主自己一人来到我的住所。”那刹慢慢的讲道,“他说让我马上动身,去明煌帝国南部的大沼泽里,找一种名为火鳞的东西,他说这是一位贵族急需的一种药物,多生长于沼泽中间的腐烂物周围,叶片密密如鱼鳞,特征就是会时不时冒出红色的火星,采到后一定要远离薄荷等有刺激味道的植物。他没说这种药的功效,但特意嘱咐尽量多找点,而且这件事儿要隐秘的做,谁也不要告知,而且找到后要单独交给他。”
从听到“火鳞”这个词后,寒君德就脸色大变。
等那刹说完后,寒君德已渐渐面如死灰。他哑着嗓子问那刹,最终交给莫东主多少株火鳞?
那刹想了想,说一共挖了将近十几株,全部交给莫康了,而且当时自己也纳闷,还问莫东主是不是太多了,要不要往药铺里送点?但莫东主却连说不多不多,并一个劲的嘱咐千万别说出去。
寒君德突然冷笑了起来,说了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刹平静的开口道,那么寒总管你呢?你今下午悄悄的去药材市场上买了药,不也是一样被我看到了?
寒君德面露吃惊之色,不过倒是没有惊慌。
他也很清楚,作为一名优秀的寻药师,如果这个司马柏想的话,他能够轻松的跟踪自己看到想看的一幕。
但显然他没有这样做。
只听司马柏接着说道:“寒总管,你是我加入安康药行的介绍人。其实你很明白,我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靠着寻药师的身份,在安康药行的庇护下得以安稳的过了这几年,虽然工作充满了危险,但却给我提供了可靠的收入、相对体面的生活和自由出行的方便,所以我平时绝对不掺合、也不想了解那些和我关的事,可是我却很珍惜这份工作。如果安康药行有了麻烦事,那也就是我的麻烦事——”
寒君德看到司马柏的眼睛直视着自己,放出了冷冷的光。
“我相信寒总管是为了药行的命运才去打听这件事儿的,这几年下来,我相信总管你的人品。如果药行真的风雨欲来,还请寒总管告知我,若有需要我做的事,也请直言相告,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药行的安稳。”
寒君德愣了愣,心里突然有了一阵暖流。
这个司马柏的格局,比他想像的还要高。
寒君德点了点头,下了决心:
“司马小友,药行命运的事儿,恐怕已经超出了你我的能力,咱们有心力。我就不隐瞒你了,这次药行恐怕惹上了大麻烦,搞不好这会是一场灭顶之灾。这事儿一言半语说不清,此处又不是长谈之地,这样,今晚夜半时分,我带你去见一个熟人,而且有件事儿,恐怕还真的要麻烦你帮忙。”
司马柏的脸色又寒了几分,但没再多说,只是点头,立刻转身离开,还是如平常那般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