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有病,而是他的病已经好了。
可是这样躺在床上让当今皇帝陛下侍候,他的心中是惴惴不安的。
“臣何敢有劳陛下?”
朱聿鐭道:“吉人啊,应当的应当的。吉人啊,你今年有六十五了吧。”
万元吉一愣,他今年才堪堪六十岁,陛下怎么说自己六十五呢?
陛下这是在暗示自己年纪大了该告老还乡吗?
万元吉道:“回禀陛下,微臣今年才六十。”
“哦,那是我记错了。哎——”朱聿鐭叹了一口气道:“没有想到才六十岁,身子竟然就这副模样,这显然是为国事操劳的呀。你这叫我于心何忍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已经很是明白。
朱聿鐭就是要万元吉告老,不然怎么会“于心何忍”呢?
万元吉当然不愿意告老还乡,他回去了有什么?
难道也去屯田所中劳作吗?
朱聿鐭仿佛看出了万元吉的心思,道:“吉人啊,你放心,你告老之后,以你家乡的三个屯田所的收入来供养你生活所需,让你颐养天年,你觉得如何啊?”
万元吉拱手道:“多谢陛下厚爱,微臣还能为大明效力十年。”
朱聿鐭听得出,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走。
“既然万大人还想为朝廷效力,那就留下来吧。”朱聿鐭想了想道:“那日后可就要辛苦你了。”说到这里,朱聿鐭看了一眼身旁的吴春枝和何楷,然后给万元吉喂了一口稀粥,道:“万大人,这在全国推行屯田制,本朝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许多的官员对于我竭力推行屯田制的初心还不甚了了。别的官员不说吧,就是这二位——”朱聿鐭指了指吴春枝和何楷:“就是跟着我一起军兴的人不能理解啊。所以,我想派朝中的官员轮番的去屯田所中劳作,就似当初太子那样。你觉得如何啊?”
朱聿鐭虽然是以询问的口气在说这件事,但是连太子都已经去屯田所锻炼过了,还有说不能去?朱聿鐭的这一番话其实就是圣旨。
万元吉道:“陛下,如果吴大人和何大人都去了屯田所,那他们在朝中的政务,如何是好?”
朱聿鐭不动声色的道:“可以让今科的的状元和解元来顶替他们的工作嘛。再说了,只有半年,半年之后他们就回来了嘛。”
半年?
无论是万元吉还是吴春枝和何楷都知道,半年之后会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朱聿鐭接着道:“所有的官员都要轮番的辖区。不仅文官要下去,就是武将也要下去,只不过武将不是到屯田所去,而是武将要去当士兵,和士兵同吃同住同操练。并且下去的文武官员一干不准露出自己在朝廷中的身份。但有露出来者,还一个地方再锻炼半年。吉人,你觉得怎么样啊?”
万元吉没有办法,只得道:“陛下圣明。”
朱聿鐭道:“还有一点,下去锻炼的官员,在回来之后,必须向朝廷献上一封论屯田制的优劣的奏折,并且提出改进的方案。”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万元吉不得不佩服朱聿鐭的韬略。
朱聿鐭能够知道他们的对抗屯田制的谋划并不稀奇,因为他们都知道无孔不入的锦衣卫的厉害,但是朱聿鐭不动声色,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们的联盟瓦解,却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万元吉问道:“敢问陛下,众位官员怎么时候出发呢?”
朱聿鐭想了想道:“吴春枝和何楷明天就可以出发,让他们做个表率嘛,两位尚书大人都出发了,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至于其他还有什么官员要去屯田所锻炼,明天我让宇霖和玉峰商议。你就安心养病吧。”
万元吉最后的一丝希望奋起一搏的希望也就此破灭了。
同时,何楷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因为他既不用跟着万元吉、吴春枝等人拼死一搏,也不用左右为难了。
明天就出发,对他而言那是求之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