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观生笑道:“金军门,我大明和建虏有不共戴天之仇,势同水火,你让水和火同在一器之中,用心良苦啊。”
“用心良苦?”金声桓没有想到苏观生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来,先是一愣,笑道:“不用心不行啊,不良苦也不行,如今我是大清的江西总兵,你们的伪唐王说了,如果我能捉住阿济格、博洛、尼堪、勒克德浑、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或者是张存仁中的一人,就能封我一个赣王,可是这些人都没来我南昌城,你要我去哪里抓呀?如果我将章于天张大人,他是江西巡抚,还有董学成董大人,他是江西巡按,本军门将他们送给伪唐王,伪唐王能封本军门为王吗?”
章于天一听这话,立刻急了,倏地站起身来,被身后的两名亲兵按到椅子上。章于天声色俱厉的道:“金声桓,我大清待汝不薄,你为何背叛故主!”
金声桓笑道:“章大人,不急不急嘛,首先我还没有要投靠大明;其次,我投靠大明那叫反正,怎么能说是背叛故主呢?我的故主应当是大明皇帝陛下——苏大人,说说吧,如果本军门将章于天和董学成送给唐王殿下,他能封我做赣王吗?”
苏观生道:“金军门,你问我这个问题,确实是不好回答。”
“这有什么难的?行就行,不行我就杀了你,将你的人头送到北京摄政王的面前以表忠心就成了。”
苏观生听了金声桓的话,哈哈大笑:“坦诚,金军门端的是坦诚。”苏观生虽然在笑,但是他的脑海之中正在快速的思考着对策:“金军门啊,你这坦诚得让下官不知该如何应对啊。”
金声桓一听这话,冷笑道:“是嘛?那看来本军门只有让苏大人的脑袋去看一看摄政王了。”
“哈哈,”苏观生依旧在笑:“在下所谓的不知该如何应对,是怕误了军门。”
“误了?”
“就是怕误了军门。”苏观生字斟句酌的道:“唐王殿下的令旨说得清清楚楚,军门要是抓了唐王殿下开列的名单上的人,才晋封赣王,就算没有抓住这些人,也是江西总督吗,总督江西军政事务。如果,下官现在为了自己的脑袋不去北京,满口答应军门的要求,军门反正之后,却不能兑现,这不是误了军门吗?”
苏观生的一席话,说得金声桓无言以对,良久方才问道:“唐王的令旨可信吗?”
苏观生笑道:“金军门,唐王能够从一人一骑,到如今的千军万马,并且能让田见秀、袁宗第这些巨贼俯首听命,杀得阿济格丢盔卸甲,勒克德浑落荒而逃,耿仲明一命呜呼,张存仁束手就擒,如果只靠欺瞒手段能有这般大的成就吗?”
章于天道:“金军门,这位伪唐王的军马比起李自成如何?比起张献忠如何?比起左良玉如何?比起江北四镇如何?如今他们都已经授首,由此可知,天命在我大清,你去投靠这个伪唐王,不过是孤魂随鬼啊!”
金声桓看了一眼章于天,问苏观生道:“章大人的话,你作何解啊?”
苏观生道:“天命渺茫,岂是凡人所能知的?新莽以卑劣手段,骤取大汉天下,光武皇帝,雄才伟略,起于草莽,其兄刘寅被害之后,恐怕谁也不相信大汉能中兴了?可是偏偏光武皇帝就是平定宇内,中兴了大汉,若论天命,光武帝生于南阳,长于南阳,唐王殿下也是生于南阳,长于南阳,这难道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命吗?”
苏观生能做东阁大学士,那口才文章自然是花团锦簇,岂是章于天能与之辩驳的?
苏观生再接再厉,火上浇油道:“金军门,要从龙,就得乘早,远的不说,就说这位章大人吧,他为什么做江西巡抚,想来他是在金军门之前做了建虏的从龙之臣吧,再说那吴三桂、耿仲明、孔有德和尚可喜,他们的用兵韬略难道就真的在金军门之上吗?他们为什么封王?在建虏眼中,不就是从龙从得早吗?金军门如果反正唐王,立刻便是大明的江西总督,在驱逐建虏,恢复中华之中,难道金军门不相信以自己的武略还不能为大明建功立业出一个赣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