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张照片来自於摩根的一名狂热追求者。她拍到了摩根在家中酩酊大醉,」奥斯本收起了照片,冷冷地说,「试问,一个人如何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这是奥斯本怀疑的开始。原本他也怀疑摩根被塞壬诱惑,叛变了帝国才会盗取军事档,直到在偶然间他发现了这两张照片。
「所以呢!」Ai德华越发癫狂起来,他隐隐觉得,奥斯本开始触及到了真相,他开始大喊大叫,以此掩饰自己的心虚,「你还是没法证明这些事情和我有关系!」
奥斯本决定给他最後一击:「Ai德华,你可曾有过一种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某种偏差?」
「什麽?」
「我问你,你是否感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我——」话说到一般戛然而止。这一周以来,Ai德华每日都觉得自己在虚幻与现实之间交。两种记忆在他的脑海中碰撞。但,奥斯本是怎麽知道的?
「那名叫摩根的军官接受了帝国医学中心的‘治疗’。通过研究发现,他中了某种催眠,这种催眠可以让他在潜移默化中队其他人言听计从,而施加催眠的方式就是——」他看向Ai德华,後者面sE苍白,「改变受害者的记忆。」
Ai德华跌倒在地上。他想到了刺峰。那名将自己扶持到王位上的人。她说过,会让自己成为王,会陪自己到最後。那是毫说服力的话语,但自己却深信不疑。他痛恨自己的父亲,因为那个男人对母亲不管不问。但这,真的可能吗?这可是皇g0ng,任何一位元皇妃的Si亡都会成为社会新闻。自己的父亲,那个将国家、王室视为一切的人,真的会做出阻止医生救治自己母亲的事情吗?
Ai德华抬起头,奥斯本走到他的面前,将一本笔记本递给他。那是露易丝王妃的日记本。Ai德华认得自己母亲的笔记。
「好好看看自己母亲的名字吧,」奥斯本低声说,「你去过自己母亲的墓地了吧?」
母亲的墓地是刺峰陪自己去的。他似乎深信不疑,父亲对於母亲一向不管不顾,甚至在母亲Si後都不允许她安葬在圣彼得大教堂。母亲的墓碑似乎也佐证了这一切。墓碑前空一物,墓碑磨损严重,甚至连墓志铭都看不清,仅仅能看清自己母亲的名字。
他翻开了笔记本,笔记本的第一页上写着母亲的名字——露易丝?奥斯本Lis?Osbrn。
笔记本掉到了地上。Ai德华清晰地记得,他母亲的墓碑上的名字露易丝?奥斯本Lis?Osbrn。
「明白了吗?你被利用了。也许就是在你母亲的墓地,她催眠了你。将对先王的仇恨埋藏在你的心中。她已经离开了有一周了吧?现在,你应该可以记得你真实的记忆了吧?」
母亲Si的那天,屋外很冷,屋内很暖。
当时自己还很小,小到不能理解Si亡。
他看到了那些医生、护士团团围在母亲的窗前,奥斯本舅舅伟岸的身影就在自己面前。他被人推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母亲的脸上没有一丝血sE,却面露微笑。
「Ai德华……我的孩子……」她用手抚0着自己的脸,轻声说,「你跟你的父亲有一样的眼睛。」
她对身边的人说:「将他抱走吧,一个孩子,不该这样看自己的母亲逝去。」
他被仆人抱走了,临行前,他还用懵懂的眼神看自己的母亲,跟她挥手。自那天之後,自己再也没有见过她。
而现在,母亲临终前对自己说过的最後一句话清晰b。「你有跟你的父亲一样的眼睛。」
她从来没有很过他,到Si,她都深Ai着他。
杨峰知道,他们胜利了。
Ai德华跪在地上,双眼发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试图反抗的样子。他被彻彻底底击垮了。杨峰不知道那名神秘的暗杀者对他意味着什麽,想必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Ai德华的眼神,是被人彻底背叛後才会露出的眼神。
他走到奥斯本身边,小声提醒他:「必须快点,小心夜长梦多。」
一份文件递到了Ai德华面前。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奥斯本。
「只要签下这份档,你就不再是国王了,」奥斯本凑到了Ai德华的耳边,低声的话语宛如恶魔的呓语,「你的愚蠢导致你被别人彻彻底底利用了,你险些毁了这个国家。你认为自己还有成为王的资格吗?」
Ai德华全身颤抖着,摇了摇头。他接过了档,握着笔,有些犹豫。抬起头,对上了自己舅舅严厉的眼神。
他将笔尖按在了文件上。
门突然被打开了。仿佛寒风呼啸而来。穿着猩红sE大袍的男人走了进来。人未至,声先到。洪亮的声音充满了整个会客厅。
「b迫自己的君王退位这件事可不能说贤臣的所为啊,奥斯本。」
诺阿大公完全不像之前来到海尔的样子了。鲁道夫还在世时,诺阿大公一贯是唯唯诺诺,活像一个饱食终日的Si胖子。但现在,肥胖的身躯并不能遮盖他神采飞扬的神sE。一个未成年的小nV孩唯唯诺诺地站在他身後,紧紧揪住他的长袍。那是他的nV儿,身T瘦瘦弱弱的,身板上没多少r0U,一阵风吹来都能把她吹成碎片。
「诺阿大公,」奥斯本的脸sE有些难看,「您不是应该明天早上到吗?」
诺阿?萨拉赫将自己的长袍挂到了一旁的衣架上,轻车熟路地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今年的春天似乎消失了,这天气冷的让人根本不想出门。」他帮自己的小nV儿将外套脱下来,同样挂到了衣架上,转过身,面对着铁青着脸的奥斯本,慢条斯理地说:「让我想想,我们说到哪了?哦对了,为什麽我今夜提前到了。我只是突发奇想,改坐了今夜早些时候的火车,结果就早了那麽几个小时到达海尔。」
他扫视着会客厅,声音突然威严了起来。「这是怎麽回事,奥斯本?」他指着杨峰,说,「这就是那个鹰巢城的执政官?一个外人,深夜里出入王g0ng!这算怎麽回事,你想让皇室蒙羞吗,奥斯本?」
奥斯本还没有说话,诺阿大公就走过去,一把拉起了Ai德华,一边摇着头一边说:「我可怜的陛下,你怎麽成了这幅样子。喂,来人泡杯红茶,给陛下暖暖身子。」
诺阿大公带来的手下朝门外走去,奥斯本的手下伸出手,拦下了他们。诺阿大公皱着眉头说:「你这是什麽意思,奥斯本?」
「我们就别装糊涂了,」奥斯本冷冷地说,「我在弹劾Ai德华。而他马上就要签订让位档,将王位让给他的妹妹,珍妮特?温莎。如果你还要将自己的nV儿嫁给他,我不会反对。但现在,给我让开,我们还有事情要处理。」
「奥斯本,别这麽心急。你要弹劾陛下,我问你,你的证据呢?」
「我已经出示过我的证据了,我有露易丝王妃的亲笔书写的日记,帝国医学中心的研究报告,还有库克会长的口供——」
「不不不,这还不够,」诺阿一边摇晃着手指,一边说,「我问你,你能够指控国王与之有关的证据呢!」
奥斯本火冒三丈:「这些证据还不够吗!Ai德华就是一个被利用的蠢小孩,你要扶持这样一个孩子来当国王吗?」
「注意你的言辞,奥斯本。现在他还是国王,你这是羞辱整个王室,」诺阿冷冷地说,「如果你要弹劾国王,就需要有能够直接证明国王与这些事情有关的证据。例如,那名神秘的,可以变换面孔的暗杀者的口供。他亲口承认自己与国王有关吗?」
——糟了。杨峰心里暗暗念道。他们的证据能够推导出唯一的真相,但这些证据并不能直接证明Ai德华与之有关。原本,他们的计画是利用Ai德华催眠刚解开始JiNg神脆弱的状态b他让位。没想到诺阿大公会在半路杀出来。
「大公,我——」Ai德华话没说话,就被诺阿狠狠呵止。
「你给我闭嘴!」他将Ai德华拉近,低声说,「听好了。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吧?想想历史上那些失败的君王的下场。还记得路易三世吗?他被弹劾後,可是按到了断头台上,你想Si吗!」
Ai德华颤抖了一下,他0了0自己的脖子,摇了摇头。
「很好,你知道为什麽他们虽然弹劾你,却只能在深夜进行吗?」诺阿刻意放大了音调,让奥斯本听到了自己的话,「那是因为他们没办法直接给你定罪,因此只能b迫你退位。」
灯光摇曳起来,带动着地面上众人的影子也开始张牙舞爪。杨峰悄悄将手伸到身後,淡淡的白sE的雾气自掌心发散开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心中暗暗祈祷Ai德华的JiNg神脆弱到现在不足以重新振作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希望和之国的催眠术效果再牢靠一点。这样催眠术解开时,对人JiNg神的冲击也就越大。
小nV孩抬头看着自己未来的丈夫。在她小小的内心中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二婚的寡妇了。她只是觉得,这个看上去高高瘦瘦的哥哥很可怜。他很想哭,却法哭出来。也许他像立刻扑回到床上,但他却被强迫地站在这。
自己的父亲要求自己跟进自己,一言不发,小nV孩是一个听话的nV孩,就像皇室中千千万万的nV人一样,做一个行动着的傀儡。
诺阿大公对Ai德华很失望,即使自己点破到这种地步,他仍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在他看来,Ai德华没能立刻跪地求饶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对Si亡的恐惧。他单纯只是不想被送上断头台罢了。
如果天亮以後Ai德华仍是这种状态,诺阿大公真是求之不得。到时他就可以以国丈的身份慢慢改变这个国家。但现在这个时候,他更需要Ai德华拿出一点帝王的气势,将那个正觊觎着自己帝位的卑鄙小人骂走。
「不论你怎麽说,刚才国王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奥斯本对杨峰使了个眼sE,他们预想过万不得已的情况,「这份档签不签是由Ai德华自己说了算。」
奥斯本走进Ai德华,诺阿大公却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奥斯本瞥了眼诺阿,对Ai德华诚恳地说:「Ai德华,你一直是一个好孩子。想想你的母亲,你真实记忆中的母亲,如果她看到你现在这样,该是什麽心情。」
Ai德华低下头,眼眶泛红。
「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奥斯本伸出手,低声安慰着Ai德华,「我是你的舅舅。我答应过你的母亲要照顾好你。你还记得吗?在你母亲去世的那晚,你的母亲对我说的话。我答应你母亲的话。我答应她,会竭尽全力照顾你,你忘记了吗?」
真实的记忆终於掩盖了虚假的记忆。那一瞬间,汹涌的情感顿时充满了整个大脑。Ai德华法克制自己,当场嚎啕大哭起来。杨峰松了一口气,看来持续时间越长的催眠,被打破後带来的副作用也就越强。
黑漆漆的枪口指向了奥斯本的x口。
诺阿拿出一根雪茄,手下立刻走上前,为他点着火。他深x1了一口雪茄,喷吐出一大团烟圈。拿着枪的手没有一丝颤抖,枪口笔直地指向了奥斯本心脏的位置。
「你这是什麽意思?」奥斯本缓缓站直了身T,问道。
「你们究竟要将陛下b到什麽地步才肯甘休呢,奥斯本,」诺阿将雪茄拿出来,狰狞地笑着,「来人,将陛下扶回自己的寝室。」
「我看谁敢动!」奥斯本怒喝道。手下纷纷拔出抢来,同时,诺阿的部下也拔枪相对。局势瞬间剑拔弩张起来。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动都能引起一场火拼。
杨峰的眼中只有Ai德华。他必须确保Ai德华能够活下来,只有他活下来,珍妮特才算得到了正统的继承权。
「诺阿大公,事情可以不必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可以先放下枪,然後慢慢谈。」
「奥斯本啊奥斯本,看来你对我还是不够了解啊,」诺阿大公将雪茄重新吊回到嘴中,「我从来不做把握的事情。」
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在诺阿的设想中,刺客,远在远方高楼上的狙击手会准确误地用子弹贯入奥斯本的头颅,同时,埋伏在门外的特工会冲进来,将奥斯本的手下清扫一空,自然包括了那个可怜的鹰巢城的执政官。
什麽都没有发生。
诺阿愣住了,他再次伸出手。仍然什麽都没发生。「到底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