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植入的地方这一两天会有点红肿发痒，不要让它挠。”工作人员交代他，“您的个人终端可以通过收容所专门APP查到芯片的定位。”

工作人员又请他打开自己的个人终端，指导他如何查看定位。

小白坚持不懈撕扯他的裤腿，导致顾忍风对工作人员的讲解有些心不在焉。工作人员严肃地提醒道：“先生，您要认真听，否则一旦出事会很麻烦。”

顾忍风说：“能出什么事？”

P级异宠都很温顺乖巧，又被严格拘管着。

“昨天有两位路人被异宠咬伤了，就是因为领养者没遵守条例，带他的A级异宠外出时没有佩戴口笼。前几天还有一只P级异宠从领养者家里跑出去，领养者发现的时候已经超出了电击项圈的遥控范围，他也不会查看定位，又没有及时向收容所报告，耽搁了两天，最后收容所只找到了异宠的芯片。

“所以除了公共安全问题，还有异宠的安全问题。走丢的那一只异宠明显是被不法分子抓走了。这种损失是要由领养者自己承担的。”

顾忍风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您。”

他态度好，并且自己点开了关于异宠的各种查看和控制功能页面让工作人员过目，工作人员才满意地表示他可以把小白领回去了。

方惟正在填资料，顾忍风和他打了声招呼就先行离开了。

外面的雾霭稍稍散了一点，魔鬼光的间隔也变长了，很久才在天边闪起一点诡异的亮彩。中心广场的人也多了起来，比他们来时更热闹了。

一个男人演讲的声音从广场西南角传过来。他遥遥望了望，看到那边已经聚集起了一大群人，他也牵着小白往那边走过去。

“……政府是什么？政府是整个国家的中心。是权利中心，军事中心，也应该是为公民服务的中心！但是大家看看我们的政府，这个崭新的中心，外边光鲜亮丽，内在却早早就发黑腐烂了。政务拨出巨额资金，说要安置垃圾区和绿原地下的地鼠，安置了几个？钱呢？南洲大陆和西疆大陆板块交界的区域不开通，与其他国家的航道也大部分封闭，这样闭锁的目的是什么？……”

演讲者站在几个木箱子随便搭建的一个小台子上，声音激昂，情绪高涨。周围人各种反应都有。

顾忍风听了几句就没兴趣了。政府制定政策路线会有各种考量，就像曹浦阳说的，新的国家建立，必然要先稳定大局。

至少演讲者所提到的南洲西疆相连区域的不开通，就顾忍风所知，那并不是政府不愿意，而是能为力。

那个位置的大气层已经千疮百孔，是魔鬼光最密集的地方。

魔鬼光是残破的大气层被各种宇宙射线、电磁波、磁爆等等贯入而产生的现象。那一片区域，动植物难以生存，航向指示混乱，各种仪器失灵。进入那片区域，几乎等于放弃生命。

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根本不可能修补大气层。如果是在那里架设遮蔽通道，将会耗费极其庞大的人力财力，不仅联盟做不到，就算与西疆那边的国家合作，也不是几十年内有希望做到的事。

人群中激愤的青年对此不认可，只激烈地抨击政府，蛮横地提出责问和要求。

顾忍风摇摇头，低头对小白说：“走吧，回去了。”

“……还有那些异宠，全都是人不人狗不狗的怪物，帝国的权贵制造出来作为玩物，作为武器，那么现在的政府呢？为什么不把它们全都人道毁灭，还要收取高昂费用，让人领养？啊，领养！这所谓的领养……”

演讲者激动地把“领养”这个词重复了几遍，人群中已经开始有视线投到顾忍风和小白身上来。

顾忍风感受到危险，脑海中闪过收容所工作人员提到的那个失踪的P级异宠。它的芯片被抠出来丢弃，而它的下落人知晓。有可能被囚禁起来成为某些人或团体获利的性玩具，也有可能已经被激进分子杀死。

那些目光带着厌憎和恶意，利针似的从各个方向刺过来。顾忍风不想引起混乱，只能催着小白尽快离开。他余光扫过小台子附近，与一个人的视线对上了。

那个人当时正踏在两个木箱子上，递给台子上的青年几张纸质资料，意中扭头看向了顾忍风的方向。

那是“深渊”直属上级，国安局副局长曹浦阳的独子，曹轩。

顾忍风眉心蹙起，淡淡地和他对视几秒钟，移开了视线。

曹轩性格有点叛逆，对新政府也的确有不满。但此前他没有过这种公开站在批评者立场的表现，否则曹浦阳不会置之不理。

联盟提倡言论自由，在公众场合演讲不违法，因此曹轩的叛逆和与激进分子为伍到目前为止还是曹浦阳的家事。顾忍风没打算多说什么。

他牵着他的狗走进中心广场地下停车场取车，将广场上激愤的演讲和各种异样的眼光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