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再晚半分钟说出或是逞强地装作自己没有事的话，等待伊达尔的将是失去双臂乃至全部肢体的代价。

虽然珂尔加德与伊达尔都没有在意，但作为亡灵生物中最顶级的存在，巫妖即使是随意散出的寒气，也不是弱小的人类可以轻易承受的。

在人类状态下，珂尔加德并不会像巫妖之躯那样无时无刻地散出寒气，所以一直与她接触的伊达尔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在之前她全力压制羊头骨时，代表着凋零与死亡的寒气，便初次显现出了它的威力。

害怕珂尔加德发现自己之前胡思乱想而不敢说话的伊达尔，因自己的疏忽差点让伊达尔失去肢体而忙于抢救的珂尔加德，同时陷入沉默之中。

时间流逝，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在确认手掌除了有些发麻没有任何问题后，伊达尔主动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珂尔小姐，关于那个羊头骨，您知道什么吗？”

唤出羊头骨并将其压制，再加上消失许久后在自己失去意识时突然出现在那片雾气之中，如果这样伊达尔还认为珂尔加德对这一切一无所知，那他就可以找个石砖当老婆，跑到森林深处当个傻子野人了。

确认寒气对伊达尔的伤害已经基本消失后，珂尔加德松了口气。手掌压入胸口，感受着逐渐冷却下来的契约，她轻声为弟子解释了几句。

“我掌握的情报也不多，不过有两点可以肯定。”

将目光重新对向面带几分疑惑的伊达尔，珂尔加德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位头戴羊头骨与伊达尔面容相仿的人类。

“这羊头骨已经与你签订契约，所以不用担心如哥布林那样被强行转化的羊头怪物。不过……如果你主动戴上了那个羊头骨，你依然会变成羊头人身，全身燃烧着黑火的怪物。”

听着珂尔加德布满冷漠与坚决的话语，伊达尔咽了口口水，回忆着阿兹在雾气中恐怖的力量，神使鬼差间，他问了一句。

“如，如果我戴上了那个羊头骨，是不是会变得……很强？”

假设，仅仅是假设，如果在自己失去意识时，自己肉体变成的羊头怪物让阿兹与萨满乃至珂尔加德不得不联手才能压制的话，那是不是代表着如果自己掌控了这份力量，自己起码，就不会再受到来自勇者之子的诅咒了？

“变强，是自然。”没有任何犹豫，珂尔加德直接回应了伊达尔的疑问。但在她轻点了下头后，又缓缓摇了摇头，“但很可惜，无论是你的灵魂还是你的精神，都没有资，能力驾驭这份力量。”

‘伊达尔的灵魂，或许并不是这具身体本来的灵魂。’

一个月前从里尔那里得到的信息，突然出现在了珂尔加德的脑中。

本是毫无感情的双瞳，微微收缩，珂尔加德看着眼前在得到否定答案后便摇头苦笑起来的弟子，还想多说什么的话，被压回了心中。

里尔对于灵魂的研究，犹如克洛对于深渊，珂尔加德对于法术的了解一样，几乎到达了一个世界的顶峰。虽然关于“伊达尔”是这具身体虚拟出的灵魂的猜测，并没有得到任何的证实，但如果戴上那个羊头骨的伊达尔才是真正的“伊达尔”，那……在伊达尔灵魂深处收录无数无主灵魂的荒地还有珂尔加德那份突然逆转的主仆契约，或许，都能找到答案。

不过，正当珂尔加德轻皱眉头，思考着眼前的伊达尔是否只是这具身体的一层伪装时，来自弟子充满无奈的笑声，却让她不得不重新将注意放回到了现实中。

“哈，哈哈哈，也，也是，我一个承受了勇者之子诅咒的废物，怎么可能与故事中的主角一样突然就无敌了呢，哈，哈哈，哈……”

手指，靠入脑后，伊达尔张开嘴，大声笑了起来。只是，伊达尔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笑声中，也充满了无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