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说占地面积颇大的独栋别墅让秦司感叹的话,那么别墅底下的地下室便是让人惊讶了。地下室中并没有房间,而是一个巨大的训练场所,秦司跟着王袍一路走到位于左侧的格斗场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了占地不小的射击场。
原先秦司还有些奇怪小姑娘身上穿着的黑色训练服,现在倒是明白了。何遥绕着训练场跑着步热身,王袍带着秦司来到了射击场。这是一个小型的私人射击场,是这个巨大的地下室中占地最大的场所,周围竟然陈列着的各式各样的枪,和寻常民用射击训练俱乐部中经过处理的枪支不同,这里的枪散发着秦司从未见过的铮铮铁光。
几声利索的咔嚓声,王袍便组装好了一只小巧的手枪,他在这种充斥的武器的场所中,整个人萦绕着的是如鱼得水一般的自信气场,他极其地放松,手枪在他的食指上轻巧地转动。
“过来玩吧。”
帅得过分了。
秦司心怦怦跳,被扑面而来的男人味勾得晕晕乎乎的,回过神来的时候王袍已经手把手地在教他射击。王袍身型高大,胸膛宽阔,几乎可以秦司完全笼罩,富有侵略性的气息十足,他掌心滚烫,握着秦司的右手对准着不远处的射击靶。
“司司,瞄准。”男人的声音冷沉,吐息却灼热地洒在他的脖颈处,秦司依言地眯起一只眼,调整着枪口。
“然后——射击。”
砰——
秦司被王袍握住的右手没有丝毫的动摇,手枪的后坐力仿佛完全不值得一提。不远处的射击靶上应声出现一个黑色的洞口,男人低沉地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亲密得近在耳边,他放下手揉了揉秦司耳垂上的小巧耳洞,夸奖道:“漂亮。”
“——在靶上,以前练过吗?”
“我以前学过射箭。”秦司摸了摸下巴,“但是不是为了准度的那种射箭,观赏性更大一点啦。”
觉,眼神流淌着不知自己是否意识到的赞赏与疼爱,“是么,让我看看。”
王袍的射击场中同样有秦司想要的那种弓箭,并不是体育比赛中会见到的弩箭,而是一张弓,一根弦,漂亮的传统弓箭——观赏性大于实用性。秦司抬手崩了崩弦,有些紧,张弓的时候就要费些力气了。
他使用的箭是改良版的现代箭,线条流畅的银色箭身稳稳地搭在弦中央,秦司专注地观察着自己手中的弓弦,微微吸了口气,双手用力抬起张弦——
他的脊背挺直,整个人的身型如青竹一般,抬起搭弓的双臂又似张开羽翼振翅欲飞的鸟,美丽的唇型微抿,双眸中是不常见的入神与锐利,他眯起双眸,右手微松。
铮——
银色的箭身牢牢地扎进了靶子,箭尾仍在细细地颤动。
呼!秦司抬眼确认箭靶,没脱靶——他小小地松了口气,耍帅成功,回身笑眯眯地对在一旁静静注视他的王袍比“耶”。
王袍轻声笑着为他鼓掌,冷硬的双眸似乎都融化了。
何遥小姑娘热身结束了,王袍叮嘱秦司可以玩右边的枪械,那些都是处理过后坐力的,如果想玩左边的,便等他过来带他玩。他带着何遥训练格斗,虽说是训练,但仅仅是何遥一味地进攻,王袍仅需要简单地抬起手或者转身,就能避开她的攻势。
他还穿着讲究的衬衫与长裤,照理来说这样修身的衣服多多少少会有些限制行动,但他却丝毫不受影响,既轻松又写意,甚至只用一只手而已,全力进攻的何遥便怎么也碰不到他。
秦司起初还能兴致勃勃地看小女孩跳起来打炮哥,逐渐便不自觉地被男人游刃有余的神情与姿态吸引过去。何遥的进攻姿势标准且迅速,脸上是不符合她年龄的冷静与坚韧,至少在秦司看来,小姑娘在这样的年纪去攻击一个普通的成年人绝对会成功,但却碰不到只用单手的王袍分毫。
两人训练的场地是特殊的弹性材料,王袍神态轻松却并不手下留情,何遥一次一次地跌下去,王袍会护着她的头部与脖子,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何遥每回跌倒总会有很大的砰一声,秦司的神情也认真起来,她一次又一次地倒下,却总会在下一秒咬着牙爬起来,再次冲向王袍,连眼眶都没有红。
她这样的坚持与坚强,以及王袍的冷静与默然,秦司静静地看着,突兀地意识到,这两人的背后,或许隐藏着并不乐观的过去。
——“不是烈士。”
他想起王袍低沉的话语,何遥的亲生父亲是谁,又是因为什么而死,训练的女孩,地下室的枪械,护主的狼犬......种种的种种都昭示着一个不能和解的故事。
秦司专注地看向训练场中的王袍,不由自主地感叹,他是那样的神秘与强大。
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宽阔的背。
她狠狠地眨了眨眼,汗水似乎进了眼睛,让她被打倒时都不曾变红的双眼露出微微的红色,她用稚嫩的双臂抱住了爸爸的脖子。
王袍用手腕牢牢地将她拖了起来,背着她慢慢地走向一旁的秦司,“头发乱了。”
王袍淡声说道;“明年就不背了。”
何遥在他不曾变得凌乱的衬衫上蹭了蹭湿润的双眼,“爸爸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
————————————————————————
何遥在休息好之后便和秦司一起来到了射击场,不同的是一个是玩,一个是训练;一个能不脱靶就乐呵呵的,一个打不到八环就会自己生闷气。秦司左看右看,总觉得氛围是不是有些沉重?
王袍在一旁抱着双臂指导他俩射击,何遥在他身边沉着认真地训练,看着小姑娘脸侧的汗水和开始细微颤抖的手,虽说打断训练并不合适,但也就今天一天啦,过后他肯定会好好道歉的。
秦司玩枪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朝着一旁的王袍挤挤眉,这让一直关注着他们二人的王袍注意,以为秦司有什么事,他沉声说了句休息。
“好啦,现在是中场休息的时间~”秦司一合掌,笑眯眯地说,“遥遥,今天哥哥教你一个人能敌的方法。”
王袍走向他的脚步一顿,父女俩露出一个如出一辙的“?”
“遥遥射得超级准,但像哥哥这样放弃准度的时候,你觉得什么最重要?”
何遥露出深思的表情,认真地看向秦司说道:“逃跑。”
秦司一哽,“在没有敌人的情况下呢?”
见她终于疑惑地摇了摇头,秦司面容一肃,得意却偏偏故意压沉了声音,“是帅啊。”
“有时候,帅是敌的。”
王袍:“......”
“你看,”秦司对着何遥这么说道,却同时对着王袍挑了挑眉,他的唇角扬起弧度,右手握住冷硬的黑色手枪,衬得修长的手指越发白皙。
他熟练地换好弹夹,侧着身看向身旁的一大一小的身影,长臂伸直,利落至极地扣下扳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向射靶,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
何遥不受控制地看向远处的射靶,上面正有一个黝黑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