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红着双眼坐在火堆旁。

火堆虽暖可暖不了人心，冬天虽寒可也寒不了人心。

清雪没有再哭了，或许是连哭了力气都没有了吧！

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这个，她从未对其做过什么的弟弟,他却用那小小的身体把姐姐照顾得微不至。

小小时候的她病情还没有现在严重,还能坐在床上抱着弟弟，让爹娘可以安心做事。

逗他玩，逗他笑，唱歌讲故事。

后来男孩长大了些,可她病情也更严重了。

便换成了小男孩照顾她,给她洗衣做饭,讲外面的故事。

姐姐，今天我和爹在山上砍柴的时候见到了一只小鸟，花花绿绿的好多颜色呢！

姐姐,原来鱼也是有好多颜色呢！红的、白的、黑的、绿的、你不要告诉爹娘啊。

爹不让我到水边玩的。

然后他会觉得自己担心他，便会和她解释。

我是爬着过去呢！只露出头去看的。

姐姐我见到村头李家的小姐穿的衣服真好看唉！等我长大了一定给姐姐买几件、好几件、、、、、、。

清雪看着火堆旁低着头的父亲，感受着身后母亲的体温和怀里抽泣的弟弟。

她柔声道，“我拖着这病恹恹的身体一年一岁的长大，看着弟弟从牙牙学语到如今的活蹦乱跳，我又不舍得死了，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能活到弟弟取媳妇我就放心了，熬过了十多个冬天,可我知道这个冬天我是熬不过去了。”

怀里的弟弟抽泣声更大了，带着哭腔说道，“不、姐姐，能的，一定能的,你会长命百岁的。”

她没有接弟弟的话，继续红着眼睛说着，“爹娘，女儿很幸运能够遇到你们，要是在别家早就死了。”

天地下哪有不心疼自己儿女的父母呢！只是生活所迫,柴米油盐，各有各的选择罢了。

身旁的女子赶忙打断还要说什么的女儿，“清雪，不要再说了，你身子骨太虚不要说那么多话。”

火堆旁坐着的父亲也是说道，“不要再说了，爹给你熬粥喝。”

“不，爹娘，你们让我把话说完，不说，我怕以后没有机会说。”女孩以恳求的语气说道。

汉子与女子只得言叹息。

“我走后，待冬去了，雪融了，春开了。你们就把我埋在家对面的小山包山，那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们了。”女孩微笑着看着父亲，眼中有一丝解脱。

“离了近，怕家里染了晦气，离了远又舍不得你们。”

里面的，怀里的、火堆旁的、都在低声哽咽。

这是世间的一种痛苦，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这里女孩已经抽空了所有力气，“爹娘，我没有力气了，我先睡会。”

说着她看了下弟弟，发现小男孩已经沉沉睡去了，她慈祥的目光也缓缓闭上。

不知过来多久，女人坐起身来，开始刺绣。

而汉子始终呆呆地坐着。

而在床尾却忽然冒出一个小脑袋来，正是小男孩的。

他从床尾滑到你地上，趴在地下看着背朝他的父亲，在慢慢伸头向上去观察母亲。

察觉到两人都没有发现他后，他慢慢后退，蹑手蹑脚推到墙边，那里有一个用木板挡住的洞口。

他想要偷跑出去，必须得从这里，而洞口刚好够他钻出去。

他轻轻移开木板，用身体挡住吹进来的寒风。

在仔细观察没被发现后，两手探出，双脚用力一跃而出，看他的动作，估计已经很熟了，到了外面，他伸手进去搬动木板，虽然不能完全盖住，可大概父母很难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