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距离外，王轩仍旧保持着双掌虚抱的姿势，操控洪炉天地真正力量进行炼化。

他的样子并不轻松，面上已有大片汗珠，纵使还是十分平静，但在场人都能看出，这个上风，王轩占得极不轻松。

面对小炎凤王的问题，王轩并没有用言语回答，但，下一刻，被无形牢笼限制住的小炎凤王面色却猛地一变，瞳孔都在瑟缩，像是知道了什么极为惊人的事情。

“你！你！”

他终于对王轩展露出惊讶不知所措的表情，这在之前是根本没有的事。

众人可以肯定，王轩一定告知了他什么惊人事实，让小炎凤王无法接受！

是什么事实？

众人好奇，却无法得知，希望从小炎凤王口中得到答案。

但，这盖世的天骄王者在初始的惊讶错愕过后，又呆滞了几息时间，然后，便是仰首大笑。

“竟是如此！竟然是如此！哈哈哈哈！”

他笑得极尽放肆，充满快意，完全不像是被困之人。

接着，他目光又是一变，直视王轩，眸中精芒闪烁，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然后，他又是大笑。

“好！好！好！天下第一，今日我服你！我小炎凤王，败在你手，毫无怨悔！”

“你天下第一的名号，我认了！”

“成仙路有此一战，有此一敌，无悔矣！”

“唳！！！”

极其突然，悲鸣声自小炎凤王口中发出，其身上再度有滔天的气势爆发，狂暴力量汹涌，却没有轰击向四周，而是打到了他自己胸口！

赤色鲜血顿时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其气息以惊人的速度在衰减。

他选择了自裁！

这一幕震撼了在场不知多少人，他们无法理解小炎凤王为何如此，明明是盖代天骄，为何要在此了结自身性命！

“他很骄傲，追求不败的成仙路，而今路已断，梦已碎，在他眼中，便没有小炎凤王这个人了。”

一方天域中，有人做出解释。

“这！”

听到这话的人无不惊叹，并不是无法理解小炎凤王的选择，恰恰是因为十分了解，才更加感慨万千。

小炎凤王的狂妄令人不喜，但其魄力与执着，又让人敬佩。

“这是真正的绝世天骄！”

相似的话语在周围天地内响起，有人极为认可，有人却不以为然。

苍蓝山巅，司马玄眼中更露出一丝嘲弄，一丝轻松与一丝鄙夷。

战场中，小炎凤王气息衰败极快，一头赤发已变成灰白，身上威势不再，唯有那总是闪烁着骇人精光的凤目还是明亮依旧。

他确实没有怨恨哀叹之意，仿佛自己的死，并不是什么值得可惜的事情。

但，当他的目光落到因为力量消散而无法持握的凤翅金枪上，他的面色变了，平静的眼中，忽然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猛地一瞪眼咬牙，他用出最后力量将凤翅金枪握到手中。

没有力量注入，凤翅金枪道威不显，光芒尽收，却依旧有绝伦之姿，那笔直坚硬的强身，锋芒尽展的枪尖，无一不显示出这是一把绝世神兵。

小炎凤王此刻看着的，却是枪身上的那些缺口伤痕。

那是他父亲大凤炎王当年征战时留下的兵伤，被刻意保留，小炎凤王清楚的记得，当自己的父亲将这件神兵交到他手中时对他的种种教导，还有那对自己充满期盼，又包含担忧的目光。

泪光忽然在小炎凤王眼中涌现，他心中有了悔意，并不是后悔自己与王轩一战，而是悔在自己死在异域他乡，不能见父母亲族最后一面。

任由泪水滚下，他的目光，再次坚定。

“父亲......若有来世.....我定会让你看到儿所开创之辉煌！”

最后的话音，带有无比的肯定，他是在立下誓言。

他就此倒下，一代天骄，兽王血脉，小炎凤王，止步于洪炉天地中。

到最后，他已无法维持半人半凤之身，现出了炎凤真身，只是远比之前所展示的小，不过普通人躯体那样大。

至死，那凤翅金枪都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成仙难，成仙难......”

一片沉寂中，不知谁这样叹息。

多数人都在唏嘘，连小炎凤王这样的盖世天才都早早倒在了成仙路上，其他资质更不如的，又有几个能走到最后。

宇宙浩瀚无尽，孕育的生灵永远数不清，真仙在其中，真的只占到几乎为零的比例。

超脱凡俗，得道成仙，本身就是梦一样的事情。

嗡——

正是众人情绪低落，心中各有思绪万千之时，那被小炎凤王紧握在手中的凤翅金枪却忽然散发出光芒，并不是毁天灭地，而是有着一股柔和。

还有人，在那光芒中，感到了一种悲恸。

更有人，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说是想带小炎凤王回去。

还没有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人们已看到，虚空中王轩双手微动，那禁锢被解开，凤翅金枪散发出光芒将小炎凤王躯体收走，破空而出，往出口方向而去。

洪炉天地，并不限制离去。

在临消失前，它倒是有一下停顿，也不知是为什么。

少有人注意到这些细节，更多的，是在关注这件事。

“是大炎凤王在接自己儿子回家。”

“他竟没有责难天下第一，倒也真是好气魄。”

“这是真仙之子，死了也有人收尸，似我们这样的，死了，便是永远葬在这洪炉天地之中了......”

又是一片哀叹。

一场大战终止，一位天骄王者陨落，实在是让太多人想到了太多。

不少人已经下定主意，即刻寻找机会离开洪炉天地，有人甚至已经动身。

得道成仙太危险，不如回家陪老婆！

更多的人，还是不愿放弃。

败者凄凉的下场让人情绪低落，胜者的强大同样能让人感到向往和振奋！

天下第一，此次试炼众生中当之无愧的王者，必将在洪炉天地内谱写出他的辉煌！

不知多少人将目光投向那虚空中唯一存在的身影，看着这年轻的男子，就像是在望着自己道路的远方。

作为胜利者，受万众瞩目的王轩神色很平静，没有因为自身的胜出而展露什么兴奋和喜悦。

若不是他面上依旧有汗水和疲倦之色，刚才的一切，好像都不是他所经历的一样。

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良久时间过去，他终于有了动作，先是轻吐一口浊气，然后转身，看向诸多天地内的众人。

“我——”

噗。

刚刚吐出一个字而已，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便将他话语完全打断。

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中，在许多人满意的笑容下，有五把不同的兵刃落在这个名叫天下第一的人身上，无一不是刺入皮肉之中。

毁灭的力量洪水般沿着兵刃注入，摧毁着这个获胜者体内的一切，甚至有兵刃上淬了烈毒。

有很多人反应不及，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幕，为什么会有人突然出手，但他们能看到，那刺得最深的，是一把长剑。

持剑的人，叫司马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