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敖丙抵刀格得匆忙,身架更是不稳,一时被击得重心偏转,体内真气乱窜。
赢了!
敖丙心道,自己此刻虽然门户大开,可凭一身武诣,只消半息便好回正,倒是赵公明掷刀脱手,自断一臂,已注定了败局。
赵公明却不多话,眼见自己的老刀被格飞而出,运起纵跃功夫跳起二尺,竟于空中直接将刀接下。
此刻那刀上第一击的余威犹存,赵公明再一灌气,登时威能益盛,携千钧之力直向下剁来。
“噗!”的一声,赵公明的老刀已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刀痕,这一记若是打在敖丙身上,必能将他劈作两段。
敖丙眼见那记刀痕,呆立了半响,这才如梦初醒,单膝下跪道:“谢前辈传艺!”
赵公明此刻已找了根粗竹倚靠歇息,大口喘气道:“啥之人!”
小娃娃没见识,见个稀罕的就以为是绝顶了。
“我不是说过吗?红尘炼心很折人的,我就是给折进去了。”m.
“不单心关勘破不得,还把自己困在了这片方寸山上,和死人无异啊!”
敖丙长跪不起,固执道:“纵然只是半步绝顶,只要前辈肯下山,依然足以笑傲江湖。”
“嘿嘿,小娃娃嘴倒甜。”
“我这两式,说破了也简单,对你使过一次,想你也学去了七成。”
“只是这剩下三成,若无人教导,你一人习练需费二十年光景。”
“怎样,你想不想学?”
“学!自然要学!”
“哈哈哈!好!我今日也总算有传人了。”
“以后丙儿一定要把这两式发扬光大,不过切记,若非万不得已,此招一出,必须杀人,否则知道的人多了,咱兄弟两人的招儿可就不灵了。”
“自然,待我练成,必将提着杨戬的人头来见您。”
“哼,小娃娃就是瓜,那人你可杀不得……”
“唉,罢了罢了,现在我说了你也不信,到时自己亲眼见了也就明白了。”
“不说那些了,来来来,我先教你几句运劲的口诀啊……”
不到一月,敖丙便将两式功法学成了。
他气旺身壮,功法强绝,使起来比之赵公明更强出数倍,虽然讨巧,却也算入了绝顶之境。
赵公明的话也渐渐少了下来。
他已心知敖丙即将离去,于是慢慢回到了最开始沉默寡言的状态,以防之后突然变得太寂寞,适应不得。
这日,敖丙终于来到赵公明面前告别,赵公明没有挽留,只是长叹道:“走吧,你这样的人,不该与我困死在这破山上。”
“以后若是得空,记得来此看看我。”
敖丙心下挣扎一番,道:“前辈,您于我有大恩。”
“如若不弃,我愿拜您为义兄,咱们兄弟俩一道下山,纵横武林,岂不比枯守此地好上百倍?”
赵公明摇头:“我说过,不破心关,就绝不下山,你不必再劝了。”
“可是前辈,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赵公明的脸皱作一团,苦思许久,终于长叹道:“因为我也疯了啊……”
敖丙不是多话的人,见赵公明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话,又叙几句后,便收拾包袱下山了。
赵公明目送他远去,直到再看不见。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又苍老了许多,连刀功也跟着倒退不少。
他摇摇头,苦笑自嘲道:“赵公明,赵公明为悲哪……”
黑幕庄极好打听。
正如赵公明所说,杨戬已成清源妙道真君,俗称灌口神,名动天下,虽不及当年白风、孔宣双雄。
可刀剑双绝的美谈依然为天下人所津津乐道。
待得敖丙来到黑幕庄下了战帖,方才知道,那杨戬因为性情怪异,好为人师。
每日都有人来得庄上下战帖,早已堆积成山。
可杨戬自弃刀从剑之后,偏又不好争斗,对战帖往往视而不见。
一年不见得能应一张;就算应了,猴年马月的东西,对方哪还会在此苦等?
于是多年下来,杨戬竟未打过一场。
若不是他早年间积累的名声响亮,又有刀剑双绝的美谈,这般做派,怕不是整座庄子都早给人掀了。
敖丙与其余下战帖之人于前厅枯等,半天不见半点招待,偶有仆役经过,反而出口讥笑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