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糖顿时慌了:“主子!”
那碗干草煎出的汁水若真有几分药性,为了保全小石头的性命,防她被烧坏身子,烧毁嗓子,舒嬷嬷再怎么样也不会拿人如何。可殷夜熹竟然说那碗水不过是给人一点心理安慰。这是能乱吃的吗?万一出了问题,就全是她的责任了啊!
殷夜熹却摆摆手,满脸不在意地打了个呵欠:“我歇一会儿。”就掀帘进了里间。
阿甜一把拉住想跟进去的阿糖的手,强迫她冷静下来:“别急。等舒嬷嬷回来了再说。”
舒嬷嬷是整个替身院的管事,只要草汁吃不坏人,她再怎么样也不会怪罪这位的。
毕竟春猎在即,小石头病重,总要有人替她去。
只是天色这样晚了,舒嬷嬷怎么还不回来?
殷夜熹下午本想补眠,却因担心小石头,没有睡着,现在倒真有些困。她只脱了外头的大衣裳,随便裹了裹就躺在床沿,放空大脑,不一会儿就迷糊睡去。
时间过了子时,北屋学堂里的自鸣钟响了几声。
院中数人都习惯了这个声音,并未被此吵醒,唯早有准备的殷夜熹无声地睁开眼睛。
她在床上做过拉伸,轻巧坐起身来。
今夜守夜的是阿甜,她心里存着事,想着舒嬷嬷回来要第一时间汇报,哪知左等右等,都不见院门有动静,反倒是听到了里间的细碎声响。
阿甜披衣下床,掀了里屋的帘子:“主子可要喝水?”
殷夜熹看着她清醒的双眼,微顿:“嗯。有点渴。”
北边的炕性热,屋内又有炭盆,燥得很。
接过阿甜递来的温水,殷夜熹喝了小半杯,才问:“小石头怎么样了,妳可知道?”
阿甜摇摇头:“婢子一直醒着,没听到任何动静。舒嬷嬷也未归。”
蒲公英有清热解毒的作用,若是起了效,自然一切安好。
殷夜熹喝完杯水温水,将空杯递给阿甜:“舒嬷嬷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阿甜接过:“未曾。只说大约一日。”
殷夜熹下意识地看了看遮得严严实实,并不能看到外面景色的窗口:都过子时了。
从前院中并无下人,大家生活自理,其余杂活都是由每旬考试排名在后半部分的人做。自去年开始,替身只剩了她们四个,上头才派了宫婢过来,说是要将诸人养出几分富贵之态,再不能从同前一般放养。
对此,殷夜熹是想冷笑的。
皇太女少时体弱,替身们只是备着,并不常用。
自十二岁太女病了极重一场起,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上头才开始重视起她们来。
也亏得她们都是年轻小姑娘,养了一年多,手指就又柔嫩了。
这两年,她们也各自出过几次任务,每回都是被蒙着眼缚着双手,坐上马车出去,又同样回来。对于院子外头的事物,几乎是一无所知。
舒嬷嬷去了哪,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久没回来,她也半点猜不着原因。
殷夜熹又等了会儿,西厢依然安静,只看到那边的灯偶尔亮起,又熄灭,大约是阿如和阿好起来查看小石头的情况。
直到天完全亮起,学博被引进大门,除了病中的小石头,其余三人都进了北屋上学,一天一夜未归的舒嬷嬷,才随后归来。
舒嬷嬷一回来,众宫婢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纷纷上前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