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我是不是犯错了？”

谢双林瞪了一眼拆自己台的徒弟，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你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又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神色不安的景慈，缓和了声音道：“没事儿，就断了根手臂，养几天就行了。”

旁边的女警姜菲递来一杯热水，温声安慰道：“别怕，你是见义勇为，表彰还来不及呢，老谢那是替你后怕。毕竟当时情况太危险了，那个歹徒情绪不稳定，手里又有刀，你就这么冲上去，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谢双林连忙道：“对对对，我就是那意思。你说你这个小姑娘，长得秀里秀气的，怎么胆子就这么大，属老虎的？”

徒弟小孟看了一眼景慈的身份证：“师父，她９９年的，属兔。”

谢双林：“……”

“行了，你俩在这儿说相声呢？别把孩子给吓着了。”姜菲又朝景慈笑了笑，“别紧张，找你过来呢，一是因为你是报警人，二是找你做个笔录，现在情况我们已经大概了解了，待会儿你签个字就可以离开了。”

小孟屁颠屁颠地走过来，把笔录和笔递给景慈，一边指导她签字，一边摸了摸鼻子，小声地问：“那个，小妹妹，你力气咋这么大？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练的？之前你那招特牛掰！能教我一下吗？诶，你高考填志愿了吗？你对警察这个职业感兴趣吗？说真的，你不如报我们警校吧，这样以后我就是你师兄，可以罩着你！”

谢双林忍无可忍，一脚踢在了自己徒弟的屁股上：“我说你，不说话能憋死？还‘罩’别人，就你这个小样当个灯罩都多余。”

姜菲：“……”

景慈：“……”

“对了，你们吃晚饭了吗？”景慈看了一眼时间，问道。

姜菲说：“你不问还真忘记了，干我们这行就这样，一忙起来都吃不上饭。”

谢双林道：“小孟，去把外卖点了，全所的，记老张头上。”

一个脸上挂着黑眼圈，宛如熊猫成精的警官探了个脑袋进来：“忙还没帮，账就给我挂上了，老谢，你牛。”

熊猫精张警官叹了口气补充道：“对了，多点一个人的，那谁也没吃饭，咱还得管饭呢。啧，这月的津贴，又快被你们这群牲口给坑干净了。”

这时，景慈举手说道：“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吃我的蛋炒饭吧，之前顾客跑了，还剩这么多，我就都带过来了。都是包装好的，就是有点凉了，不过用微波炉热一下，味道应该还是可以的。”

“叮——”

浓郁的蛋炒饭香气，在微波炉的加热后充满了整个派出所。

“太香了！”

“给我多来点！”

几个加班的警察使劲埋头干饭，都不带聊天的。

景慈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却不由得移向在场最为异样的一个人。

他顶着一头干枯的凌乱短发，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不仅头发泛着黄色，身形还极为瘦弱，两颊略凹，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得大。这人的穿着打扮也非常的寒酸，上身是一件不合身的灰色长袖，衣领磨出了毛边，右肩膀处甚至还缝了好几个补丁，下身是一条黑色短裤和一双破了洞的帆布鞋。

张警官把他领进来吃饭，他也只是沉默地缩在旁边，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那人的眼泪就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甚至哽咽了起来。

姜菲问：“文招娣，你怎么了？有哪儿不舒服？”

“我、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炒饭……我想到我妹妹，不知道我关在这儿的时候，她有饭吃没……”

景慈听见“他”的声音，心里略感惊讶，原来是个女生。

负责她案子的张警官放下筷子：“文招娣，只要你老实交代你的犯案过程，按照你的这个情况，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回去见你妹妹了。”

文招娣抹了抹眼泪说道：“我都说了，我那不算打人，谁叫他拖我工资。”

张警官无奈道：“拖欠工资是一回事儿，可是，你动手把别人鼻子打骨折了这事儿，也是事实吧？”

也许是情绪上头，一向以死扛到底为原则，让张警官颇为头疼的文招娣竟有些委屈地说：“那我怎么办，他还威胁我说，要告诉其他工地的包工头，断了我打工的路，我气不过，就……”

看到文招娣的情绪有所松动，张警官立马道：“这件事，我们也已经批评教育过那个人了，现在就是，对方愿意谅解，但是需要你道歉并赔偿医药费，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文招娣低下头，用筷子戳着被吃得干干净净的塑料碗：“我没钱……也不想向那种人道歉。”

“你！”张警官顿时感觉自己的眼下又黑了两度，“那咱俩就这么耗着吧！吃完了，就跟我回候问室去。”

待二人离开后，姜菲略有感慨道：“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她母亲生完她妹妹就跑了，父亲又整日酗酒，喝完酒就打人，她为了保护自己和妹妹，十六岁就辍学，带着妹妹离家到了澄江市，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妹妹，什么苦活累活都做过。前几天因为被工地上老板拖欠工资，她气性大，打了别人一拳。报了警以后，我们也只能先带回来审着。我们联系有关部门，帮她索要回了被拖欠的工资，可是也不够医药费，现在，我们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还差多少钱啊？”

“嗯……还差个九千块左右吧。”

“这钱，我帮她出了。”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