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屁事?”
他冷漠回复卢森,沉默地硬撑着爬起来,对女孩子们说谢谢,假装无事回到教室。
那天,教室人很少,一群麻雀落在窗台叽叽喳喳。楚真一反常态安静,回到萧藏身边座位。
萧藏察觉他摔伤了,淡淡看了看他,没说话。
原本,楚真想要获得一点安慰,但被他无声的目光斥退,只好在座位上安安静静走神。
——他识趣地想起来,追到的这个人,并不太喜欢他。
回忆完恋爱的开始,楚真又想起他们告别那天。
教室空旷无人,夏日傍晚的余晖洒在走廊上,萧藏对楚真说:“下学期我需要出国读书。”
楚真拎着书包,靠在走廊栏杆上,点点头。
萧藏静静注视他,又说:“毕业后我会回来。”
夕阳照在少年萧藏身上,他看上去是那么完美,有一点遥不可及。
他说了全部打算,但没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处置。
楚真始终记得,他有一双美好的蓝眼睛。
“祝你前程似锦。”楚真默认这是对方在提分手,大方地祝福道。
所谓“三无”恋爱:无情、无证、无疾而终。
回忆到这儿,楚真觉得,长大后的萧藏热情很多,慷慨很多,甚至会在道别时,赠送一个安慰的拥抱。
冗长的跨时区视频会议后,萧藏接到朋友电话,喊他去酒吧。
酒吧包厢,萧藏被一众富二代们拥簇,他随意应付着,让服务生再开一打香槟,与此同时,注意到一个熟悉面孔。
卢森立即凑上来,敬酒搭讪:“小萧总,你回国后,咱们同学还没聚呢。”
萧藏礼貌性点点头。
卢森开始讲述学生时代的共同回忆——老同学相见往往就这么无趣。
老同学被酒涨红的脸写满兴奋:“还记得楚真吗?以前老缠着你,特烦人那个。”
“他很烦人吗?”萧藏放下酒杯,难得回应了一句。
卢森:“烦啊,基佬,成天往你跟前凑。你不也很烦他吗?”
萧藏面无表情说:“我没这么说过他。”
“都是兄弟,我懂你。”卢森得意地说,“有次我在篮球场把他教训了,他心虚得跟什么似的,摔成那样,都不敢回嘴……”
萧藏当然记得,楚真某次打完篮球,受了挺严重的伤,还假装无事。他以为楚真太要面子,才没多问。
本该问一问的。
昏惑不明的酒吧光线下,萧藏盯着卢森,没什么情绪地说:“是你?你故意弄他?”
假如当时问了,该多好。
假如当时问过,该给楚真一个拥抱。
“不用谢,”卢森勾肩搭背,脸上带着酒意和谄媚的笑,“那个死基佬,都是他活该!”
几秒种后,包厢内乱成一团。
萧藏一拳把卢森打倒在地,酒瓶酒杯砸了满地,女人纷纷尖叫,灯光随着音乐继续闪耀,保镖冲过来拦架。
萧藏盯着一脸血的卢森,然后对旁边慌张的酒吧经理说:“我戒指掉地上了。”
经理愣了愣,立刻指挥保镖和服务生:“找戒指!快!”
萧藏一言不发,也亲自趴地上一寸寸找。经理见这场面,赶紧让人把挨打的卢森弄出去,也趴下开始找。
兵荒马乱过后,萧藏把不值钱的银戒指擦干净,重新串在铂金链上,戴在颈间,藏进衬衣领口。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满地碎酒瓶玻璃渣发呆。
他开始反复回忆细节,为什么楚真会觉得自己烦他?
他已经默许了楚真所有的接近,接纳了楚真的撒娇,也接受了戒指。
究竟哪里出了错?
楚真胆子那么小,只敢偷偷追他,于是萧藏未曾公开恋爱关系,以免吓跑他。
道别时,萧藏特意说明,自己会回国,也就是他们不会分开的意思。
戒指刻好了名字,求婚时送,等他们达到法定婚姻年龄,再见面时就送。那时萧藏可以给他更好的未来。
萧藏不喜欢口头承诺,但关于未来的设想里,确切有楚真。
出国后第三年,萧藏趁假期回国,就彻底找不到楚真踪迹了。
没说过分手,又怎么可以算分手?
萧藏点了支烟,他戒烟很久了,但此刻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
指间挟着的香烟,光火闪烁,映出他俊美的、被阴影笼罩的面庞。
他不停在想,想得头都痛,但还是不明白。
错在谁呢?
是他的沉默,他的犹豫,他自以为是的离开。
到最后,他被抖落的烟灰烫了手,像是从梦里惊醒一样,想起来,楚真已经生病了,病得很严重。
卢森说的那句“都是他活该”,像是砸在了萧藏脸上。
错过了一切,是你活该。
什么狗屁求婚,什么狗屁更好的未来。
明明他什么都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