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狭眸微眯,眼中露出了一线冷意,一道比之前更强百倍的迅疾风流,迅速缠绕上了他的右手。
然而,墨门咆哮向下的斩势,却依旧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这柄漆黑拙重的巨剑,斩势沉默而固执,是如此地轻描淡写、傲然漠视。
秦玉手掌上的术力再次轻易地碎成了飞烟,指掌再次毫无防护地触碰到了坚硬有力的墨门。
指骨处传来的骨裂声与疼痛感,再次有如一道电流,刺入了秦玉的神经。
仅仅仅一刹之间,秦玉的神情便已经凛然,这柄石剑究竟是什么剑?
竟然蕴含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实在太过诡异。
然而,情况如此危急,根本不容他多做思索。
秦玉整条右臂的骨骼都在痛苦地呻吟,只要迟了一点,他的右臂就会完全断碎在这柄石剑之下。
多少年了,他都不曾遇到一合之敌,这种强烈的疼痛,这种令人背脊战栗的危机感,他已经有多少年不曾尝过?
秦玉眼中突然生出了一线兴奋,他仰首发出了一道清啸,狂风暴起,墨发狂舞,衣袍肆飞。
寒殇阵上空,那柱巨大而可怕的高大火龙剧烈一颤,火焰与大风竟瞬间倒流,通天火龙向着来路滚滚收回,仿佛巨龙归海,一头扎入了寒殇阵黑暗的阵石里。
寒殇阵四周猛然激起了一圈十数丈高的浓烟之壁,滚烫有力的热浪轰然击碎了周围空巷中的无数残屋废房,倒塌成了大片瓦砺。
如此巨大的动静,引得城中四处尖叫连连,呼喊震天,巨石城上方黑夜猝现,弦月繁星在滚滚热浪中扭曲舞动着,重归夜空。
寒殇阵中,那条通天的粗大火龙滚滚涌回到了秦玉的身上,在秦玉与张茶的周围化为了一座激流风盾。
熊烈的火焰碰触到这座风盾,便如同投入了一盆刺骨的冰水,全数熄灭,这座坚不可摧的风盾疾速飞转,转瞬便将通天火龙的强大风力汲得一干二净。
到了这时,秦玉触碰到墨门剑身的裸露右手,已然指甲破碎,皮开肉绽。
他发冠飞落,墨发舞荡,衣袍被强大的风力向后抛扯,几近撕裂,发出了一声可怕的怒喝。
这座饱吸了风龙风力的风盾,便“咻”然尽数消失,秦玉的掌心上,凝出了一团仅有指甲大小的旋风。
这团旋风虽然细小,却无比的清晰真实、凝练精华,仿佛将星辰般的强大暴风之力压缩集于了一点,发出了足令山摇地动的尖声呼啸。
这团旋风,便是风之精粹,它聚汇了秦玉的终身修为,足以排山倒海,将一座城池履为平地。
于是,秦玉掌中这双最为强大的翅膀,在这柄拙钝的漆黑石剑之下,连半分挣扎都没能作出,再次化为了泡沫。
秦玉血红的瞳孔猛然一缩,一缕鲜血自嘴角流了下来,眼中终于现出了无边的震惊与畏惧,他拼尽了仅余的所有力量,将身体猛然向旁侧一翻而避。
便像一只折翼的飞鸟,完完全全地滚进了烈烈燃烧的火海里。
张茶的这一斩正罡一剑式,更是远远快于寻常刀者的一斩,但是,就是这样快的一斩。
秦玉非但能够将每一处微小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还可以接连三次递增施出风术相抗,并且,三次施术都未能抵御之后,他还来得及以风术助力,翻身避躲。
这便是境界之别,这场看似十分漫长的惨烈之战,其实仅在普通人的一念之间,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高傲自负的翩翩公子,在这一斩的面前,被逼得不得不后退避让,成为了扑火的飞蛾,然而,战胜的少年,却也没有能够看到自己胜利的一幕。
斩世刀。
是一柄用以破滅的神器,不论面对任何术力,它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可是,它对持刀者没有任何保护,斩破的术力有多强大,施还给持刀者的反噬之力便有多么强大。
秦玉以掌初接墨门时,张茶并没有受伤,他只是觉得,双手传来一阵触电般的麻痛。
当秦玉加深了百倍的风术之时,墨门剑柄处传来的巨大反噬之力,便瞬间震碎了张茶的双手手骨,撕碎了他的虎口。
一缕鲜血,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涌了出来。
当秦玉收回那柱风龙,将所有术力集于掌心,汇作了一团恐怖的风粹,用以抵御墨门的斩势时。
张茶周身所有的皮肤便如一张未能绷紧的风帆,现出了一浪一浪的可怕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