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宫混沌兽伸出了两只小爪,以着饿虎扑食之势,猛然抱起了面前碗里的剩骨头,张开大嘴,仿佛咬在嘴里的是杀父仇人,狠命地啃了起来。
武叔喝着肉汤,瞠目结舌地看着森宫混沌兽大口嚼着张茶吃剩的骨头。
如果忽略掉,它那两行小河般清澈的眼泪的话,简直就像这辈子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样。
武叔再也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坐在身侧,正一脸郁闷吃着饭的张茶,居然把森宫混沌兽当成狗来养,硬生生把素食的禁兽逼得开了荤。
这事儿除了张茶这小子,估计就算把整个乾门天下翻个底朝天,也再没人能干得出来了。
三人吃完了早饭。
武叔去洗碗,森宫混沌兽蹲在堆积如山的剩骨头前,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继续与之战斗。
张茶把早上刻好的小链坠放到了书黛面前,小书黛虽然年幼,首饰盒的丰富程度及价值却远远傲视于城中任何一位大户小姐。
不过,在张茶哥哥送的礼物面前,即便倾城之宝也不值一提,张茶哥哥的一切,都永远霸占着她心头所爱的最顶端。
小书黛欢喜地将这个链坠捧起来,仔细地看了又看,喜欢得不得了,很显然,北靖营那位老首饰匠人手艺大不一般。
这枚寒冰裸石被打磨得光滑温润,就像一颗羊脂白玉,与另一颗鲜红火属妖石一同嵌饰在了一起,精巧美丽。
如果把这个小链坠放到阳光下去看,便会看到,其上细致地刻着十数朵或盛放或含苞的梅花。
乍一看去,这些梅花娇嫩无比,栩栩如生,再仔细看下去,会发现它们其实并不是梅花,而是很似梅花的一幅妖石法阵。
小书黛很喜欢,仔细翻看了半晌,抬起头来向着张茶一笑,张茶便温和笑着,将链坠从小书黛手中接过来,亲手为她戴到了颈上。
窗下桌前,兄妹俩的身影温馨美好,没过多久,书府派来接书黛的马车到了。
小萝莉便抱着她那肥肥胖胖的超级重量级礼物——森宫混沌兽,坐上了马车,向巨石城方向归去。
小萝莉所乘的马车消失在街头不久,术小竖的马车便驶进了石子儿村。
术小竖一下了马车,就急匆匆地推门进了打铁铺,他穿过前铺,进了后院堂屋,问道:“武世叔,张茶贤弟回来了没有?”
武叔微笑说道:“回来了,正好我这就要出去一趟,你们俩先聊着,晚上就留在这儿吃饭吧。”
术小竖一听,立刻大松了一口气,恭敬一礼说道:“是。”
术小竖一进了里屋,便看到张茶正倚在炕头看书。
他连忙快走几步,来到炕前,极为关切地说道:“张茶贤弟,你总算是回来了,真是让我担心死了。
你没事吧?要不是武世叔不准,我早就修书回京,请我四叔来,好好教训教训北靖营那帮目无王法的东西。”
张茶见状,连忙掀开棉被,撑起身子,作势就要下炕,感激地说道:“竟让小竖兄如此担心,真是愧煞小弟。”
术小竖赶忙伸手来扶张茶,感同身受地说道:“这几日来,张茶贤弟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千万要好好将养。”
便在这时,外屋传来了一声关门的“吱嘎”声响,武叔的脚步声声声远去,魁梧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前铺里。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炕前的这对“友兄贤弟”沉默着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刻不约而同地退后了一步。
张茶把要下地的那条腿收回来,又伸进了被窝里,收回目光里所有的疑似感动之色,继续面无表情地看起了手里的那本书。
术小竖收回了装作要扶住张茶的手,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居高临下地看了张茶几眼,突然阴阳怪气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
“哟,听说让你瞎猫撞着死耗子,真跑北靖营里去了?”
张茶眼皮也没抬,轻笑了一声,翻了一页书,心想,你这个混账的兔崽子,带着我闯大阵,你倒是没啥事儿,可把我给害够呛。
见了面,连句抱歉都没有也就罢了,还有脸说我跑北靖营去了?
张茶合上了书,看向了术小竖,诚恳说道:“术大公子,您没事就好。
我听柯大人说,那夜你都快跑进横断山脉南麓的大石拉子里去了,还以为你是受了大阵的影响,心智受损严重,连北都找不着了。
还好只是感了点风寒,也是您这京城里的大户公子,娇贵着,那么柔弱的身子骨哪能经得住咱们北荒这刀子似的山风,还是赶紧回去养着去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