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中早已等待多时。
平型关大捷的消息传到东京城已经是三月初的事情。
宋钦宗闻言先是一喜,旋即又说道:“兵戈不休劳民伤财,传旨让秦王暂缓战事班师回朝,朕要犒赏三军。”
有主战派当即道:“官家,秦王言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此时金人疲惫,正是我大宋乘胜追击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绝佳时机啊!”
钦宗坚持,“民生疲惫,天下苍生苦战事久矣,何况我大宋与金原本有海上之盟,是兄弟之国,应当世代交好才是。”
朝堂上顿时哗然,主战派大臣一下子傻了眼。
之前弱势挨打,现在强势不让打,这算什么回事?
秦桧见状出列说道:“官家所言甚是,金兵南下侵扰诸多,河北诸地民不聊生,如今战局稍缓,日后再打金人也不迟。”
他名义上还是主战派一员,这么一说倒是让主和派的朝臣懵逼。
兄弟,咋搞的,怎么抢我台词?还让不让咱说话。
近些时日主和派频频被扇耳光,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察觉到圣意——秦王势大,官家有意要杀一杀他的锐气——主和派一众朝臣脸不疼腰不酸,开始跟主战派吵架了。
朝堂喧闹一片,钦宗见此,只觉得自己要再不出手,只怕满朝文武都要成秦王的人,“哪位卿愿为朕传旨,召回秦王?”
适才还嗓门很大的白时中等人又变成哑巴。
传旨?那岂不是要去见秦王。
这就算了吧,他们还想要项上人头呢。
主战派没脸去,主和派不想去。
钦宗环顾群臣,只觉得两眼茫茫。
他这官家,愣是把自己做成了孤家寡人呀。
秦桧瞧着面带哀容的钦宗,再度出列,“臣秦桧愿往。”
骑墙派的秦桧去也。
钦宗想要抱住秦桧哭的心都有了,当即将秦御史中丞擢为少宰。
秦少宰不止肩负着宣旨的重任,更身负与金人和谈使命。
李纲得到这一消息时,神色凝重。
到底没了文官的修养,“官家这是疯了吗?”
金兵号称三十万的东路军已经被尽数歼灭,西路军那边完颜粘罕溃逃只剩下不到五千余人。
如今金国损兵折将十万余人,帐中大将折损过半。
现在主动谈和?
种彦崇忍不住道:“如厕的时候掉茅坑里了是吧?脑子里都是粪水!”
李纲难得的没有反驳,“殿下现在在哪里?”
种彦崇连忙将书信交过去。
李纲拆开后速看,忽的说道:“殿下去了幽州。”
幽州,那被石敬瑭割掉的幽州啊。
都快二百年了,终于重新回到汉家人手中吗?
种彦崇闻言也是瞪大了眼睛,“那我们也去幽州吗?汴京那边……”
李纲爆了粗口,“管他个鸟人作甚。”天下兵马在手,还用怕汴京的那群人?
种彦崇嘿嘿一笑,“我等您这句话多时。”
他可是实打实的将门之子,哪能总在后方养伤?
也是时候去战场上遛遛了。
对李世民而言,拿下幽州并不是什么难事。
昔年辽国的城池,后来金人控制这里也没多久。
只不过将近二百年的时间,幽州归辽人统治,几代人更替足以让人忘记这曾是汉人故土。
幽州又或者说燕京的百姓,已然麻木。
辽人也好,金人也罢,甚至现在的宋人,谁来谁走不都一样吗?
战乱频频,他们连牲口都不如。
能让燕京百姓动容的,大概就是宋朝的秦王要公审郭药师。
想到郭药师的常胜军昔日对燕京秋毫未犯,百姓们纷纷汇聚到府衙门前,为郭药师求情。
郭药师本是辽人,后被契丹人猜忌,故降了宋。
去岁金兵南下时,宋兵节节败退,唯独郭药师的常胜军还能击退金兵。然而降臣哪有什么安全感,再加上降金后又降宋的张觉被金国索要后,宋廷竟然恬不知耻的将其斩杀把头颅送给金人。
郭药师那紧绷的神经断了,在被杀将头颅献给金人与降金之间,选择了后者。
后来虽然也充当先锋南下,但较之于金兵烧杀掳掠,郭药师显得格外另类,每每都约束士卒不准抢烧。
岳飞、折可求围困东路军残部在真定时,郭药师闻听消息,率领十余骑从平州赶来营救,然这点兵马无异于自投罗网。
刚巧那时候岳飞与折可求拿下燕京城,顺带扣下郭药师等人。
等到李世民赶来后,这才在府衙前公审郭药师。
昔年常胜军的主帅如今面带疲色,他已经投降了一次又一次,如今再投降,连自己都笑话。
“宋朝的秦王,药师先降后叛,如今落到你们手中自是无话可说。”郭药师苦笑一声,看着身边的十余位兄弟,“我常胜军最胜时,有三万余众,而如今一群兄弟只剩下这十八人。”
“药师不怕死,这项上人头秦王尽管拿去,只是能否给这些兄弟一条活路?”
十八骑士又怎肯苟且偷生?
“将军,我等不怕死,宁与将军同生共死!”
“虽不能同日生,但同日死亦是人生畅快事!”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李世民拧眉,看向岳飞问道:“鹏举意下如何?”
岳飞不假思索,“我在城中打听过,常胜军倒也没怎么滋扰百姓。若殿下信得过飞,且留他们一条性命,飞愿为这监督之人,倘若药师等人有贰心,千里万里,岳飞必将其斩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