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答很淡地笑了下,说没事:“我就喝一点点。”
她喝低度酒确实越喝越清醒,这瓶酒的度数就不高,但她还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让电话那边继续说:“你刚刚说到采访主要问题,然后呢。”
小助理见她坚持,不好过多干涉,敛回思绪接着往下讲。
苏答一边喝一边听她说完,期间应和有序,对答如流。
聊了半个多钟头,采访的事情核对完毕,小助理挂电话前不忘叮嘱:“苏答姐你早点休息。”
苏答和她道过晚安,喝完杯里的,把剩下的酒封好放回冰柜。
回房躺下,只留了一盏床头灯,闭眼半天,感觉有股热意浮上脸颊。苏答抬起胳膊挡在额头,在已经足够昏暗的灯光下偏偏怎么都睡不着。
脑子里一阵一阵,全是和贺原有关的那些事情。
她和贺原,是快一年前,她离开蒋家后开始的。
蒋家人遇事只看对蒋家有没有好处,别的都不重要。养了她这么多年,觉得是该到收取回报的时候,拿捏着她的婚姻说嫁就要她嫁,丝毫不留反驳余地。
在北城蒋家是中等门第,确实不算什么,但收拾她仍然绰绰有余。
她只得离开另寻出路。
正好大学母校庆典,她便去了一趟申城参加校庆。
苏答很早就想开画展,毕业后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在申城那几天,她屡屡碰壁。
校庆当晚的酒会上,很多毕业多年受邀出席的校友在场,她打起精神在人群里周旋,为她困顿的职业生涯寻找出路。
临到快要结束,一个艺术圈内有点资历的人找来牵线,说贺原想约她吃饭。
贺氏集团给她们大学捐款向来出手不菲,校内有几栋楼就是他们出资盖的,更别提往年各大活动赞助过多少次。
她知道校庆邀请了贺氏的人,但没想过会和自己有什么交集。
对贺原,她在北城的时候也听说过,于是带着疑惑和不解赴了宴。
那晚的饭桌上贺原表现得很得体。
话里的意思不露骨,却也明白——他可以给她开画展,甚至包括更多的一切。
苏答从来不相信天下有什么白吃的午餐,陌生的男人和女人,她不傻。
贺原好像对她有那样的意思,但和她以往遇到的那些人又不像。
不下流,不低级,没有任何出格举动,语言上不存在一丝一毫越界的挑逗,就似乎只是来和她吃这一顿饭。
眼神扫过她身上时,轻描淡写。
他的眸光是很沉稳的,只是有时她察觉被注视,不经意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会有瞬间的招架不住。
贺原像在欣赏,又像在狩猎,带着游刃有余的分寸,进退自如。
整个席间,她始终没办法和他长久对视。
苏答最后还是拒绝了。
本以为大概到这就结束,贺原对她的拒绝却显得很平静,几乎没有反应。
直到她要走之前,他叫住她,只说:“不论如何,苏小姐的画展会顺利的。”
苏答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反应过来,他还是要成全她的意思。
她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我不太懂,贺先生你这样……为什么?”
贺原表情很淡,眼神轻轻扫过她,略暗眸光在那一刻有种男人的侵略性,玩味中又夹杂几分错觉般的认真。
他优哉游哉,很淡地勾了下唇,缓缓说:“追你。”
很奇怪。
前面他暗示的那些话,她听在耳里只感觉紧张。
然而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苏答却忽然有些难以招架。
那瞬间,脸猝不及防地,就热了几分。
…
校庆酒会后,过了差不多两个月,他们在一起了。
苏答还记得第一次在贺原那过夜,他从天黑到天亮都不曾停,如果不是第二天还有事要忙,怕是还要折腾。
隔天她嫌领口太惹眼没法见人,找了条丝巾围上。
后来贺原就像养成习惯,也像是情趣,时不时就会送她一条。
苏答闭了闭眼,长长吐了口气。
之前的这些事齐齐涌上来,丝毫没有睡意。
喉咙里发干,渴得难受。
她从床上起来,趿着拖鞋到餐厅,又倒了一杯酒,在桌前坐下。
酒入口清甜,从唇齿到喉间。
夜渐渐深了,四下静幽幽的。
这酒越喝越睡不着,或许要辗转到天亮才能合眼了。
可她仍然执迷地,着魔般想尝一口、再尝一口,这份难以抛舍的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