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因这一句愣住。
好几秒的时间里,静得沙子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贺原撂下话便没理会那群女人,淡淡瞥了眼庭院,扫向身边的程家老大,语气意味不明:“你说这地方不错,我怎么觉得有点吵。”
程家老大闻言脸色微变一刹,很快笑意重新堆上来:“嗨,再往前走,里面安静。”
庭院中那群找事的女人表情无不僵硬,纷纷都意识到他话里的“吵”指的是她们。
今天被宴请的重要客人是贺原,他这样说,程家老大当场不会跟她们这些人发作,但估计下一回再有什么重要场合,程家的门,她们怕是都难进了。
贺原手里那根烟快烧到尾,他对程家老大的话不作点评,无视周遭其他人,只看苏答,淡声问:“走吗。”
满场的视线,都在他们之间暗暗来回打量。
苏答点了下头,“等我一下。”
面前那群女人仿佛哑了,她对着撞到她的那个,继续先前的话题:“你弄脏了我的丝巾。”
贺原已经说话,这群人虽然又惊又诧,还需要努力消化巨大的信息量,但有耳朵的都听见了——她腕上的丝巾是贺原送的,谁还会不识相质疑是高仿赝品。
“赔就算了。”苏答语气一如先前那般,没有半点趾高气扬,只平静道,“但是你先撞到我们,蛮不讲理地冲我朋友大小声好像不太好?请你跟我朋友道歉。”
那女人已经傻眼,早没了先前的气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整个人愣愣的,结结巴巴对着她俩开口:“对、对不起。”
苏答没再揪着不放,身侧佟贝贝同样没反应过来正呆怔,苏答捏了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低声说:“你先去找你朋友,我过去下,晚点再跟你说。”
佟贝贝迟缓一秒,点头。
苏答不再停留,提步走向廊下。
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贺原一手插兜,定定站着,朝她伸来另一只手。
她抬眸视线和他相对,将手放进他掌中,同他相牵。
宴所很大,如程家老大所说,内厅果然安静。
苏答跟着贺原在沙发一侧坐下,一众人各自落座。他和他们说话,她在旁边静静坐着,一直没插嘴。
贺原之前原本就让她一起来参加这个宴会,只是佟贝贝邀了她,她说要和朋友一道,他才作罢。
在座的和贺原或多或少有点交情,能说得上话,气氛不全然似交际场那般客套。
他们说生意说私事,说说笑笑。
苏答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身旁的贺原忽然看向她手腕上的丝巾:“怎么想到系在手上?”
“顺手系的。”苏答顿了下,回神,小声问,“好看吗?”
他们挨得近,他悠哉靠着椅背,姿态散漫,握起她的手把玩,眼微垂:“好看。”
她瓷一样的皮肤衬着蓝色,有种一掐就要留痕的细腻感。
不过他很快皱眉:“沾上酒了?”
苏答说:“一点点。”
“湿了系着不难受?”贺原眉头微挑,“摘下来丢了吧。”
说丢就丢,苏答有点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
贺原丝毫不心疼,哄她般道:“下次再买新的。”
他兀自捏着她的手,正巧那边说话的人叫他,又重新加入他们的话题。
苏答唇瓣微动,不好再开口,便没继续说话。
他们聊着,苏答坐了一会,和贺原说了声,起身去厅内的洗手间。
洗完手要出去,抬眸见镜子里照出自己的身影,视线触及腕上的丝巾,蓦地停顿。
苏答想起贺原说丢掉的话,看向一旁的垃圾桶,半天没动。
丝巾沾了酒,是有点别扭。
她慢条斯理取下来,拿在手里,却舍不得往垃圾桶里丢。
倒不是因为价钱而犹豫。
只是……
贺原今天的领结是蓝色的。
镜子周围亮着一圈光晕,作照明用,苏答的脸在镜中白得透明。眼前浮现贺原衣襟间的那道蓝,和她手腕上的这一抹,有种别样的合衬。
苏答垂下眼,指腹轻轻抚过丝巾缎面,把它叠了几叠,装进小手包的角落里。
到宴会结束,苏答和佟贝贝没再见上面。
贺原一手牵她,她陪着满场周旋了大半晚,也不知佟贝贝和朋友去了哪,途中一次都没碰上。她全程绷着,直到跟他回房间才终于喘了口气。
大概是懒得奔波,贺原的助理提前在香江宴所楼上的国际酒店开了套间。
顶层格外高,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出去,半个城市的夜景都尽收眼低,仿佛能透过薄薄的玻璃感受到外头夜风呼啸的凉意——当然,也可能只是空调的温度在作祟。
苏答有一套公寓,但地段不算特别好,和这里的位置根本没得比。毕竟蒋家不会给她太多,她也没资格要求。若不是因为叔叔,她连这些可能都没有。
贺原却不同,他名下这样的房产数不胜数,一只手可能都算不过来。
就像她那条丝巾。
无论别人看来多贵,数量多稀少,再难得的东西,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苏答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听见套间的书房里传来动静。
贺原进门没多久就接到电话,似是有事进去处理。
苏答朝那边看了眼,洗了点水果,端去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