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她侧头观察周瑶的表情,想看继女对王爷到底有无特殊,谁知周瑶表情毫无变化,微笑的弧度都没有添上半分。
果然阿瑶没有当王妃的资质,周夫人心里摇头,还是劝劝老爷把她嫁给邵首辅吧。
还没入席时,周瑶余光瞟见左肩上似乎落了一片小树叶,侧头仔细一看,才发现树叶之后还有一只白到透明的小鸽子,是“零”。
她环顾发现周围没有人注意,于是悄然走到园子侧边,借繁盛花丛的遮掩,把小白鸽拖到手心。
“怎么了?”
零的眼睛睁得溜圆,叼着那片叶子,在她手心里疯狂扑腾。
周瑶定睛一看,是片有毒的水仙花叶,皱眉思忖片刻,心里便有了底。
她摸了摸零的小脑袋:“辛苦你了。”
又等了一会儿,众人入席,曦王坐在主位,周广城和其他几个客人陪在一旁,正谈笑风生、宾主尽欢。
突然,宴会厅外面响起一阵喧哗。
有个眼睛红肿、满面泪痕的丫鬟毅然冲开阻拦,冲进大厅中央,扑倒在地就开始疯狂磕头。
“求诸位贵人,救救我家小姐!”
此话一出,好几个人都侧头看周瑶,眼里疑惑:你家小姐不是在这里坐得好好的吗?
周夫人把筷子一放,拿出当家主母的威严来,怒道:“彩玉,怎么回事!阿娴怎么了?”
大家这才想起来,他们家还有个周娴。
彩玉抬起头来,额头磕得一片殷红,只顾瞪着周瑶:“瑶小姐,我们家小姐一直待你如亲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家小姐!”
周广城当即面色一沉,余光偷瞟曦王,生怕惹恼了客人。
周夫人则是腾地一下站起来:“把她给我拉下去,别在客人面前发疯!”
“等等!”是周瑶的声音。
众人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她表情平静,从容却恭谨地说:“阿瑶不想背负无端的指控,还请夫人允许我问彩玉姑娘几个问题。”
如果彩玉只来得及吼了一句就被拉下去了,那这句话一定会在京城持续流传,越传越真。不如当面对峙,洗清嫌疑。
曦王悠悠放下杯子:“是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夫人一见彩玉这个样子就明白,阿娴在房间里静了几日,非但没有沉下心来,反倒憋了一肚子恨意,以至于要出这种昏招。
但是现在王爷发话,她也没办法再强行拉走彩玉,只能看着她像个笑话一样跪在大厅中央,尖声嘶吼。
“瑶小姐,我家小姐从来没有害过你,可你却容不下小姐,给她的花草茶里下毒,要她的命!”
此话一出,好几位客人都吃了一惊。
周瑶入选为太后祈福,如今功成,在京城中俨然已经成了善良慈悲、福泽圆满之女。但被捧得越高,摔下来时就越惨。
如果她下毒杀害自家妹妹的事情坐实,必定会千夫所指。
周瑶却完全不见慌乱,只淡然问道:“彩玉姑娘,你说的是我每日送给阿娴的花草茶吗?那是太后的小厨房所赐,所以你是在暗示御赐之物有毒吗?”
“不是,你把花草茶里的白牡丹花瓣换成了有毒的水仙花瓣!”
彩玉拿出周瑶给的茶包,哗啦撕开倒在地上,捡出一片白色花瓣:“就是这个。”
“这是有毒的水仙花!我家小姐本就身子不好,又喝了你下毒的茶,所以缠绵病榻。”
“不然为什么你一回府,小姐就立马病重了?”
确实是她一回家,周娴就称病。好几个客人的眼神都变了变。
曦王眼神微闪,不知在想什么。
周瑶早有准备:“那这有毒的花朵是哪里来的?”
“你院子里就有好几株,千真万确。”
果然如她所料。还好零提前发现了周娴的阴谋,让她有时间思考对策。
周瑶勾起唇角,一个美到惊心动魄的微笑。
“彩玉姑娘,我院子里的虽是水仙,却是一种罕见的无毒品种,名叫凤凰水仙,是奉国寺里江宁法师培育出来的,即便全株食用,也完全不会中毒。”
话语平静,却隐隐露出些似笑非笑的嘲讽。
当场便有几人噗嗤笑出了声,景初存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周夫人的脸色开始变黑了。
周广城咬了咬牙,心里暗骂周娴和这个傻奴婢,败事有余。
彩玉愣在当场,感觉仿佛卯足劲头在打自己的脸。
好在她反应很快:“不,我记错了,是你在集市上买的水仙花瓣,我看见你和千雪一起去买的,千真万确!”
这已经是十足的抵赖了,可周瑶似乎还有耐心。
“你亲眼看见我和千雪在集市上买的吗,就临街那个集市?”
“对,亲眼看见。”
她垂下睫毛,叹了一口气:“彩玉姑娘,为什么要说谎呢?”
“我院子里确实栽种了江宁法师所培育的凤凰水仙,但它只是花期更长而已,依旧是有毒的,甚至比寻常水仙更毒一些。”
“我如果真的要下毒的话,为什么还要出去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