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姜延周姜医生... ...在吗?”
宋鱼真的是用尽了全部胆量才问出口的。
“姜医生?”对面的护士好像替她询问了身边的人,才回答她,“姜医生这会不在,好像刚刚出去了。”
那也就是说,他已经在那边做完手术,回到了复交附院了。
所以,并没有什么意外状况了,是吧?
宋鱼良心随之一安,听见护士询问她找姜医生做什么,立马道。
“没什么别的事,既然姜医生不在,那就之后再说吧!”
之后再说当然是不用说了,只要姜延周没事,她心里的良心小人就不闹腾了。
宋鱼感谢了护士,正要挂上电话,护士忽然“诶”了一声。
“姜医生回来了!”
回来了?!
宋鱼急忙要跟护士说不用再替她传话了,赶紧挂上电话就好了,但做护士的没有不利索的,直接就喊了过去。
“姜医生,这边有你电话!快来接电话!”
宋鱼差点背过气去。
有沉而稳的脚步声自电话另一头传来,接着她听到某人偏低的嗓音。
“喂,哪位?”
宋鱼:“... ...”
电话两头都安静着,他似乎离话筒很近,隐隐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那呼吸穿越曲折的电话线,轻抚在宋鱼耳边的时候,宋鱼耳朵边缘的细绒毛都不自然地立了起来。
她慌乱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这才开口。
“... ...姜延周,是我,宋鱼。”
对方似乎没想到是她打来的,停顿了一下。
电话另一头,复交附院骨科分区。
挺直站在电话前的姜延周,微微挑了挑眉,接电话的右手肘抵在了咨询台上,左手抄进口袋里,偏低的声调也有些松缓下来,不急不慢地。
“哦,什么事?”
男人极近的呼吸声与松弛的嗓音一起传过来,宋鱼耳边的绒毛又炸了一遍。
她紧张地干咽了口吐沫。
原本以为他恰好不在,自己算是逃过一劫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个时候回来了。
刚才祭出一身孤胆打电话的势头,此刻完全找不回来了,宋鱼无措地支吾了一下,才小声问他。
“下手术了?你... ...吃饭了吗?”
似乎这个问题并不太能勾起他的兴趣,他语气稀松平常,没说吃也没说没吃。
“过会吃午饭。”
过会吃午饭的意思是,早上确实没吃,只能吃午饭了吗?
宋鱼这么猜测,心里那点羞愧又翻了上来。
当时,她真不是故意要把他的早饭,打翻在地上的... ...
但这事说不清楚,宋鱼干脆不提了。
“要不,我给你点一份午餐吧?”
赶紧把这顿饭还了,就算她欠他的不能彻底抹平,她至少也不想旧债没还,又添新账。
宋鱼心底暗暗期盼着,能就此把这件事揭过去,可是电话另一头传来男人说不用的声音。
“午饭就不用了,医院有工作餐。”
宋鱼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总不能说晚上等他下班,她请他吃饭吧?
一想到要和他面对面吃饭,宋鱼就紧张的一头卷发都要像锅炉里的爆米花一样炸起来了,心跳都快了不少。
她绷着嘴,不许良心怂恿着她说出“我请你吃完饭”这种话,那可等于亲手把自己送到烧烤架上烤。
她不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中竟然开始期盼姜延周能给她免刑,说什么工作忙碌,一点小事就不要再提,饭也不用请了的话。
真是无耻啊,她暗暗唾弃自己。
但她还是努力厚着脸皮,等着姜延周先开口。
然而电话另一头的姜医生,竟然也不出声,又是耐心十足地等着她的回应。
宋鱼要哭了。
良心小人终于受不了了,跳出来指责宋鱼,“救命!是你把人家手术前的早饭耽误了好不好?欠一饭就还一饭,你想当老赖吗,宋鱼?”
宋鱼不想当老赖,而对面的人就是不说话。
几秒过去,宋鱼终于受不住了,用蚊子一般的声音。
“那... ...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不情不愿,连她自己都听出来了。
果然姜延周也听了出来,低声哼笑了一声。
“你要是不愿意,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好了。”
这话一下点中了宋鱼发虚的穴位,她整个人鲤鱼打挺地激灵了起来。
“没有没有,我当然是愿意的,我只是、只是怕你很忙。”
他说确实,“我确实很忙,比如,今天下午就没有时间,明天还要去南州开会,下周末才回来,所以下周也没空了。”
这是什么意思?
是他超级忙,所以这顿饭还是免了,对吗?!
宋鱼嗅到了一丝生机的味道。
她刚才是有想过的,万一挨不过去,那么当天事当天毕,她今天就给姜延周把饭请了,结束这罪恶的一天。
这样至少不用拖下去,不然拖来拖去,拖出更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办?
但如果连这个也能省了,那可真是上天的恩赐。
她满怀希望地想着,可他忽然转了个折。
“下下周吧,哪天有空就哪天吧,可以吗?”
下下周?今天解决不了了?!
可下下周又是哪天有空啊?她还要再打电话问他?
宋鱼的一线生机没了,“那、那我下下周再打这个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人又低笑一声。
“也不是不行,但这是医院的公用电话,是很重要的医疗资源,我们确定要随便占用吗?”
宋鱼哪敢随便占用医疗资源,这个罪名太大了,但她恍然察觉自己此时此刻已经在占用了,心里一急,脱口就道。
“那你的手机号码是什么?或者,我留下我的新号码给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打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