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儿一待红绸落地,立刻按照记忆背道:“天心书院招山长二十名,每人月俸二两,招堂长二十名,每人月俸一两,招讲书四十名,每人月俸八钱,招教习四十名,每人月俸六钱,招训导二十名,每人月俸五钱,招助讲二十名,每人月俸四钱,招杂役六十人,每人月俸三钱。”
天心书院所提供的银钱,高的比天心楼的要高不少,低的则比天心楼的还要低,可是天心书院的门板上写得很清楚,山长、堂长、讲书、教习,须参加考校,过关者方可,就很令男儿们琢磨。
男儿们互相商量,究竟选哪一个。
有对自己的才学充满信心的,在劝别人去参加考校做山长,“我觉得咱们还是去做山长的好,山长又体面又威风。”没等别人回话,这男儿就自己问乔儿,“去哪里参加考校?”
乔儿用手一指如君堂大门斜对面的小茶馆,“男子官员顾大人在里头摆好了笔墨纸砚专等各位去考呢。”
那男儿沿着乔儿的指示,往小茶馆一看,正瞧见一身绯色官服的顾璟神情闲逸地立在二楼窗户前,那顾璟瞧见这男儿往窗户上看了,笑着冲男儿招了招手。
那男儿再不迟疑,迈步奔了过去。这男儿一奔过去,立刻又有几个自忖着腹中有才学的男儿跟了过去。
可是来这如君堂寻觅前程的男儿也有不少是腹中没什么墨水只长了一张漂亮脑袋的,他们眼瞅着那几个平日里以通诗书能文墨著称的男儿去参加考校了,就多少有些急,伸手拉同样脑袋空空的朋友,“咱们要不还是去天心楼吧,银子少点就少点吧,好歹不用考校。”
那朋友同意了,两个一道来见乔儿,“那什么,我们两个都报名做伙计。”
这两个一喊报名,立刻有人跟上,没多大一会儿,天心楼这边收了十来个小男儿,这些小男儿报了名,围着乔儿唧唧喳喳地问,乔儿简单回答,就吩咐他们回去收拾行李,“我们主子马上就派车马来接各位,各位请速速回去收拾行李。”
男儿们一听,这么急,有些犹豫,有一个就问道:“这么快就接我们走,把我们接哪去啊?你们铺子里装得下我们这么多人吗?”
乔儿微笑:“我家主子怎么会委屈各位住铺子里呢?早就替各位安排好了,苏澈大人家有个别院,风景宜人,房屋众多,我们主子赁了他家一年,让各位舒舒服服地住在里头,这一年之内我们天心楼会在南郊建一所我们自己的天心楼后院,大家到时候都可以入住,我们主子说,院子修得再好看,也不会收大家一文钱的食宿银子,大家只管放心。”
这样的安排不算最好,但比着寄人篱下终究要舒服许多,更何况男儿们也有自己的盘算,“我在京里住上一年,慢慢挑,终究能够嫁个如意妻主。”
打着这样的小算盘,又有几个男儿报名当伙计,那还没能定下来要做什么的男儿,可就越发着急了,一会儿瞧瞧天心楼这边的木板,一会儿伸长了脖子,看向茶馆二楼,焦心得模样,瞧着让人心疼。
乔儿适时地补了一句:“我们主子说了,若是你暂时还没拿定主意,可以先来我们楼里做伙计,你做一个月,我们给你结一个月的银子,你做两个月,我们给你两个月的银子,不过,最低是一个月哦。”
这男儿听了,再不犹豫,响亮地报了一声:“那我就先做一个月的伙计。”
初战告捷,乔儿派人去天心楼给顾琼送信,好让顾琼快速拨派车马。
此时顾琼正坐在天心楼二楼的帐房里面,边给明帝绣杏绫软裤上的凤凰花,边留神听外面谢瓀同祝氏的对话。谢瓀翌日就要去修书处供职了,那修书处三日才准归家一次,祝氏很不高兴,又拉着谢瓀到天心楼买首饰衣裳。
不管祝氏怎么嘟嘟囔囔,谢瓀却是很高兴的,小妹子的声音带着笑,又俏又脆,“琳姐姐说这修书处号称养才之地,去到里面的,不管是有没有官职,只要肯出外做官,起步也是个县丞,比中进士授官的一点不差。那位叶家二小姐,出去没一个月,已经成了县令。”
那祝氏惯会泼冷水的,凉凉地接话:“人家叶家二小姐是什么呢?人家是安清公子的妻主,人家能成县令,你就能成?人家有皇后殿下罩着,你也有这样的好亲戚?”
那谢瓀笑嘻嘻地解释道:“琳姐姐说当今圣上是极公道的,绝不会只重用世家小姐,只看这次修书处补人,世家小姐就补了安珩小姐一个,家世普通的倒补了我和冯小姐、程小姐三个,冯小姐就是冯京兆的女儿高梨,另外还补了一名没有任何家世的地方上来的准备考进士的女儿。”
顾琼听了暗暗点头,谢瓀小妹子可以同安珩这样世家豪门的未来家主一道做事,必然会有个不错的前程。
那祝氏对此并不满意,哼了一声,怼谢瓀道:“琳姐姐说琳姐姐说,她又不是你的亲堂姐,你这般听她的做甚?她要是真对你好,她早就给你谋前程了,谁不知道她兄弟的妻主陆大人之前在吏部做司勋郎中呢?”
顾琼在帐房里头听见,撇了撇唇角,心道这个祝氏怎得这般烦人?这个小妹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一无是处只会乱花银子挑刺怼人的男儿愣是留在身边,要是那些脾气硬点的女儿,早打发出去了。
那谢瓀仍旧不恼不气,继续笑着道:“这怪不得琳姐姐,之前别说琳姐姐了,便是母亲自己都认为她当年同江相抢水部员外郎的位子惹恼了岳尚书,眼瞧着江相做到了左相,琳姐姐怎么敢让陆姐姐去触这个霉头呢?别说她不肯,就算她肯,我也不会让她这么做的。为了自己的事,坑亲戚,这得是多厚脸皮的人才能办出来的事啊。”
瞧不出这小妹子倒是个挺有原则的人,顾琼大为欢喜,只觉自己算是帮对了。
然而那祝氏却并不这么想,祝氏恼火地道:“你管人家脸皮厚脸皮薄呢,俗话说的好,脸皮厚吃到吐脸皮薄吃不着。再说了,你勾搭我的时候,你的脸皮都快有城墙厚了,还自以为脸皮薄?真是笑死个人。”
顾琼再忍不住,腾地一下子从帐房中走出来,冲着谢瓀喊道:“这样的人,你留他在身边做什么呢?”
“哥哥”,谢瓀惊得张大了嘴巴,才喊了一声,瞧见顾琼身上的宫装,意识到不对,再一看顾琼是从帐房中出来的,赶紧躬身施礼,“小人谢瓀,见过怡卿殿下,殿下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