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四月重复一句,仍是满头雾水。
“若在平时,门开也就开了,王姨带着宾客们入内游玩一回,尽兴归家。但今日……”云瞳想起凌讶所言,点了点头:“一遇临渊现世,便成人间地狱。”
“临渊现世?”
“对。”云瞳深吸一气:“那些虫子受不了临渊现世,就跟我的小猫闹春似的,撞一次门不够,非要撞塌才罢。”
“撞塌了,就又启动另外的机关了。”四月这才恍然大悟。
“二十年前,也是一个临渊现世的日子,王姨……”云瞳顿住:这就能回答我一直以来的疑问了,为什么太祖奶奶能借道临渊大胜敌兵毫发无损,睿姨和凤军却是俱陷于内死伤殆尽尸骨无存。
“主子您看……”十月手指四方,声音已开始抖颤:“咱们这是不是已经陷在这里面了?”
……
昆山云隐寺悬崖一壁
圆通大法师端坐石上,临风默默,在他身后立着弘赞,眸中满含惊惧之色:“师傅,这雾……渐渐散去了?”
圆通念了一声佛号:“有聚便有散,有亡定有兴,有因必有果。”
弘赞忙就低头:“弟子愚鲁,谢师傅教诲。”
不知过了多久,阴风去,愁雾尽,眼前爽亮了开来,圆通缓缓问道:“弘赞,你看见了什么?”
“弟子……”弘赞有些不知如何答话。
“目中所见,便是心头所想。”圆通微露笑意:“老衲只见佛光普照,惠渡众生;而□□皇帝见此,感概一片大好山河。”
弘赞暗在心中叹息。
忽然间,身后响起了几声爽朗大笑:“临渊真的又现世了吗?贫僧这一回没有来晚吧。”
弘赞急忙回头,见是个清矍老僧,极具仙风佛骨,似从天外归来。
“呀……”圆通大法师已提衣而起,蹒跚迎上:“师叔!”
师叔?!弘赞吓了一跳,忍不住抬起眼睛又多看了那老僧几眼。
“贫僧号道安。”老僧知他心中所想,自己就念出了法号。
“哎呀!”弘赞惊讶地喊出声来,忙就躬身施礼:“师叔祖,您,您……”
此即曾为离凤看相的道安大法师是也,乃第一任云隐寺主持慧源法师的关门弟子,也即亦安法师(孝慈皇后)和传衣钵的云隐寺第二任主持的师弟、圆通法师的师叔。
“贫僧还在世间讲经说法。”道安笑道。
“此天下苍生之福。”圆通袍袖轻拂,挡去了面红耳赤的弘赞。
道安又是一声朗笑:“其实,贫僧是贪恋人间热闹,还未修成正果。”
弘赞不禁更深低头,他却不知,论年纪,道安法师比圆通还小着数岁呢。
“这在下面刚又看了一场。”道安言道:“旌旗招展,车马纵横,你防着我,我防着你,你盯着我,我盯着你。来一场大雾,便都晕了头,转了向。你找不着我,我找不着你,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弘赞眨了眨眼,只觉全是禅机。
道安笑道:“我还带了个人来,要叨扰主持清修了。”
圆通言道:“云隐寺从不拒有缘之客。”
道安颔首。
“不知客在哪里?”
道安便请圆通往另一边看,却见一个半身湿漉的年轻男子半蜷半仰在地,声息全无。
“落水将往幽冥,贫僧就手拉起。”
圆通俯下身看了看那男子,眼眸紧闭,牙关死咬,面上一点血色也无,身上也是一把干瘦。虽曾有如花美貌,却已随春尽萎落,令人徒增怜惋。他伸手握上男子的腕脉,不多时,手指一颤。
“破儿蛊?!”
道安眉头皱了起来:“是。不想多年之后,迦施罗鬼蛊又来为害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