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闭嘴!”
黑袍管事断喝一声,止住了同伴恐惧到近乎疯癫的嚎叫。
“天神来惩罚我们了……你看,你看你看,呜呜……”
“滚开!”
黑袍管事一脚把白袍管事踹翻,凑近瘫在地上的孙兰仕,轻轻叫了声“主子”,颤颤伸出手去。
孙兰仕的脸惨白得有些透明,眼眸空落落睁着,就似骷髅上两个大窟窿,睫毛干涩青灰,最后一抖,垂下两道泪痕,摸上去却不觉有湿渍。
“已经,已经全……全……”白袍管事瑟瑟发抖,看着黑袍管事竟把主子的面皮抠了下来:“你,你,你在干什么?”
孙兰仕的头无力歪倒,整个身子蜷成了一团,就像一个即将吞没在四凶兽口中的祭物,全无挣扎之机。
“主子的面皮……”黑袍管事攥着手里的东西,一会儿颤颤巍巍地抚平又延展开来:“这不是主子的面皮……”
“啊!”白袍管事捂脸大叫:“你疯了疯了,主子被你弄得连个全尸也没了,她变成鬼也不会饶你!”
“你看,你看,真的不是……”黑袍管事语气急促,脚下生风,竟追着白袍管事非让他看:“你看一眼好不好,看一眼你再叫,这是一张主子的面皮,不,这不是主子的面皮。”
她那份语无伦次更让白袍管事魂飞魄散,一边奔逃,一边大喊:“天神饶命啊,都是她们做的,我什么也没做,真的,我没做坏事,别来抓我!”
“你别跑啊,这是一张□□!”黑袍管事在后大喊:“不是主子的脸,我是说,戴上以后就是主子的脸了。”
白袍管事跑得太急,竟踏住了地上的龙形,被一股热浪猛掀回来,正撞在黑袍管事的身上。
“你说什么?!”
“面具,一张精巧的□□,你看。”
白袍管事还是不敢看:“你说人皮……”
“不是你想的人皮……”黑袍管事也不知该怎么向他形容:“哎呀,你睁开眼睛一看就知道了,上面连血都没有。”
白袍管事刚抬起一条眼缝,脑子里就想起了骷髅头上的大窟窿,吓得又是一声尖叫。
“那个献祭的不是主子。”黑袍管事拍他肩膀:“你往那边看。”
祭台上,“孙兰仕”越缩越小,似乎全身的血都已被吸干,成了一具僵尸,忽然间,风起云骤,电闪雷鸣,四兽咆哮搏动,虚龙一飞冲天。那个套着祭杯的方形石围颤了几颤竟整个陷落。土崩石裂,地震山摇,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声从远方响起。
黑白管事都被震飞了出去,叠在一起抱头大叫,半身都被石屑烟尘掩埋了去。好半晌,方慢慢挣出头来。
“那不是主子……”白袍管事觉得自己都不会喘气了:“主子,又在哪儿?”
“在这儿。”黑袍管事掀掉自己的黑巾,露出面容,又抖索索把□□展开,戴了上去:“看!”
“啊!”白袍管事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孙兰仕”,吓得登时拜倒:“参见主子。”
“叫我大人。”
“大人。”
白袍管事一丝不敢违抗,却听头顶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起来吧,是我。”
“是你……”
“像不像?”黑袍管事指着脸问道。
“像……”白袍管事眼都瞪呆了:“你,你还是取下来吧,太吓人了。”
“不行。”黑袍管事把他扶起来,又指祭台方向:“那个献祭的死了,估计主子也没料到。我现在得扮着她了。”
“你扮?”
“对。”黑袍管事使劲摇了摇白袍管事:“你还不明白吗?还不明白?”
白袍管事浑浑噩噩,脑子里好像已浮现出了什么,却又理不清楚。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焦急的喊声:“主子?主子在哪里呢?兖城董岩松统领有军报送到。”
黑袍管事反应也快,立刻脱了一身显眼黑袍,软下身来,闭眼往白袍管事怀里一歪。
白袍管事如梦方醒,忙跪起身躯,一手胡搡着女人的胸口,一边大喊:“主子在这里。”
很快就有兵卫寻了来,一见孙兰仕不省人事的虚弱模样,吓了一跳:“主子怎么了?”
“军报拿来,尔等退下。”白袍管事不过是让她们看一眼孙兰仕就立刻赶走:“把通往遇仙洞那两大青门的道路肃清,等主子后命。”
“是。”
听得再无异声,黑袍管事方悄摸睁开眼睛:“派你的心腹给高微娘子送信,禀告这里一切情形。”
白袍管事直到此时仍是脸色惨白,心底哆嗦:“万一,待会儿兖城兵马到了,董统领要面见主子,可怎么办啊?”
黑袍管事往他怀中使劲靠了靠:“主子不回来,我就晕迷不起,管谁来见呢。”
……
山谷之中一场鏖战,直杀得天日无光。九月、四月陆续赶到,被十月骂了个狗血淋头:“主子是叫你们看风景来了?该出力时人影不见,一群废物!”
“雾太大,兜丢了。”九月皱眉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