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那双狐狸眼眯起又打开,滴溜溜转了几转:“不是因为这个吧?李慕怎么和我说……”
“他说什么?”云瞳问来。
顾崇盯着她半晌不语:“不对,你今儿就是故意把我圈套里绕。你到底要做什么去?”
“……”
“紫卿?”
云瞳又是苦笑:“男人聪明起来真是麻烦。”
“你告诉我实话。”顾崇跪起身躯,扳住云瞳的脸颊:“要不然,我可要对你使摄魂了。”
“你……”云瞳无奈至极:“真要知道?”
“就要知道。”
“我是先去瑶山。”
顾崇只道她说的是去神仙顶查秘钥:“然后呢?”
“然后……”云瞳深吸一气:“往临渊找碧落十三香的解药。”
“碧落十三香……”顾崇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当下就在脑中急切搜索,心下也起了惊慌。
云瞳淡淡一笑,对他直言相告:“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中毒了。”
“什么!”顾崇两手一松,整个呆了下来。
“所以,前路再难再险,我也要去。而且,不能带着你们,我得一个人去。”云瞳深深凝望着他:“小鬼儿,这是为了能和你、和你们——我爱的人,长长久久……”
顾崇轰然一震。
“此行缘由我没告诉阿凤,没告诉小奕,没告诉凌霄宫主和李堂主,只告诉了你。”云瞳搂住顾崇:“只告诉了我的小亲亲。盼你……能为我解忧。”
……
瑶山神仙顶
孙兰仕接到英王紫云瞳传来的一封密信,在灯下紧紧皱眉:有人要来这里搜寻归元秘钥?是因为知道秘钥在沈励手中,沈励是樊璐后娶之夫,继而查到樊璐乃神仙顶女徒?
她有些不安,灭了烛火,走至院中,任凭秋风拂衣,听落叶沙响。
沈励那日寻我,最后言道:她,也从临渊回来了!这个她,到底是何人?不爱权势,但若我用权势让她活的不满意,她就有本事夺去我权势的人……睿王?
刚想到这个名字,孙兰仕陡然一惊,细想之下又再摇头:不会!睿王若还活着,恭王在西川哪里还能如此肆意?
樊璐?也不会。舅母若死里逃生,不会不和小枫联络。
还剩一个亦殊,此人乃睿王门客,却无正经官职,与其说她有权势,莫如说这权势都因靠着睿王。而今睿王已死,她还有何作为?
莫非还是沈励在弄玄虚?他自己要去遇仙洞,所以先遣派她人来缠住我……
孙兰仕想了许久,返回屋中,叫了一个心腹手下进门,摆开舆图:“照我的吩咐,把这里、这里…….都严密控制起来,这边斜道却要通开。”
“通开是往……”手下大感惊讶。
“你管是往哪里呢!”孙兰仕瞪她一眼:“神仙不会迷路。”
“是。”手下领命而去。
孙兰仕又琢磨了片刻,提笔给英王回信,写着写着,忽又翻开手边的一个木匣,往里瞅了两眼,起身闭紧房窗,凝息听得内外无声,才把匣子里的东西取出,蒙在脸上,往穿衣镜前一照。
烛火簇跳,阴风嗖动,她一身白衣白袍,散着青丝乱发,好似地狱里来的夺命无常。桌角有一只小虫将将爬过,大约受了惊吓,急速藏进砖缝之中,甲壳微颤,似在瑟抖。
孙兰仕看了好一会儿,露出个诡异笑容,揭下面具,小心翼翼放入匣中,又取了另外一张,这回只是对镜一比,便满意点头。
匣子锁好,她继续写信,直写到天将拂晓,又叫进一名心腹来:“这些尽快送出去,这一封你先留好,等到…….再送进去。”
心腹听她耳语数句,脸色惊骇欲绝:“这,这……”
“记住了,不能早送一刻,也不能晚送一刻,否则……”孙兰仕容色平静,语气寡淡,说出的话却是极致骇人:“主子我固然要死无葬身之地,尔等全家也要灰飞烟灭,连下辈子投胎也不能了。”
“是,是,是!”心腹抖如筛糠。
天亮之后,孙兰仕简单梳洗,往后山一处观景最佳的小院走来,不等推门就朗声叫道:“给滕师请安。”
“东西收到了?”滕鬼手还在高卧,语气懒散:“感谢的废话就不用说了。”
孙兰仕一笑:“兰仕就要立功去了,有一事想托付滕师。”
屋中传来叽叽咕咕一阵牢骚,显是老太太极不耐烦:“那就快滚吧。你那个挺漂亮的男人,还有他肚子里你给种的小胎丫,我替管一阵。你要是光说大话,费我精神,最后什么也没捞着……男人和胎丫就都归我了。我从胎里训教,不信最后教不出个能传衣钵的徒娣。”
孙兰仕朗朗大笑,脸颊趁着霞光,无比灿烂:“多谢师傅,兰仕回来就入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