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杀我,我帮你们……”
暗格里传来一声极度压抑痛苦的□□。蓝月忆手抖了两下,忽然抓起了女人的头发:“你是什么人?”
“我姓赖,是个爱看书的秀才。”
“赖……赖之放?”
“啊,你认识我?”女人被叫出了名字,大感惊讶:“那太好了,太好了。”
蓝月忆提着她出了楹门,打开一扇窗,借着月色往女人脸上一瞧,果然熟悉:“嗬,赖秀才,什么地方有贼人,什么地方就有你。”
“这……这这……巧合,完全是巧合。”赖之放也恨天意不公:“你听过那句没有?无巧不成书啊!”
“你为何在此?”蓝月忆手中匕首仍狠压着她脏兮兮的脖子。
“嗜书如命,只想多看几眼。”赖之放一动不敢乱动:“我不是贼人,也不认识贼人,大总管一定高抬贵手啊。”
蓝月忆待要追问她刚才躲在哪里,是如何没被发现的,忽听暗格里传来阵阵异音,想是寒冬难受至极,已不能自主。
“别说废话了。你能解银狼吠月?”
“知道办法,但记不清了,得回去翻书。”
蓝月忆倏地瞪起眼睛:“你敢蒙我!”
“不不不……”赖之放急着辩解:“我脑子是个藏珍阁,装的宝贝太多,想找一样得花功夫。不过我知道怎么暂时纾通。”
“你说!”
“大总管不是也知道么?”赖之放并非挑衅,可那副腔调十足欠揍,激的蓝月忆又将匕首沉了沉。
“啊,饶命饶命!就是大总管使熟了的法子。是为难一些,是劳累一些,可……还是管用的。”
“……”
蓝月忆见她知情,一度动了杀心,可苦寻十三年,头一次听见有人说知道解法,无论如何总要试试。她听得暗格里男人挠墙磨地之声,不敢再拖沓下去,立刻使出独门绝技,点了赖之放的哑穴和双手上的筋脉,叫她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
“……呜!”赖之放被拎小鸡似的丢出文津阁门,落到了赶车人手里。
“带回府去严加看管,待会儿我要亲自审问!”
“是!”
蓝月忆交代完了,飞身重回暗格,听得寒冬虚弱而又迷离的叫道:“……二月……”
“来了!”
……
沈励直跑到六盘街附近才甩掉了追踪自己的暗卫,固玉丹发作开来,再想高掠低纵也是不能了。他藏在一个大水缸后,先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眼望孙家老宅,脚下犹豫:还去不去见煜哥呢?只怕马上就要全城搜捕,现在不走,便只能匿身在此,会不会连累到他父子?再被孙兰仕发觉,更是险不可测。一月之内我都没了内力,岂非将要任人宰割。可煜哥约我,必有大事,若不去相见,恐有疏漏……
正感棘手,忽听得孙家老宅响起一串异响,似乎有人惊叫。沈励一凛,忙侧耳细听,却是嘈杂一片,混乱不堪,不知出了何事。他大生忧虑,已顾不得自己安危,起身想奔去查看,忽然肩头被人从后按住。
“跟我走!”
沈励大惊,回掌打来。
那人只是偏头让了一下,出手便将沈励箍住:“小励……”
沈励一下子呆住,抬眼看来,面前是个女人,眉目虽然陌生,气韵却无比熟悉。
“你……”
“……就是我!”
“嗬!”沈励僵了片刻,陡然发出一声凄厉冷笑,满带怨恨:“现下该怎么称呼娘子了?”
女子深深叹气:“陈琅!”
沈励死命控制着自己不许颤抖,双臂一格,从她怀中挣开。
“小励!”
“还什么小励!”
陈琅深吸口气,仍将他擒回臂弯,颤手揭开蒙巾,眼眶已然透湿:“……是啊,我们都老了……不过……”她拂上沈励的睡穴,看他百般不甘又无能为力的阖上双眼,方把人拦腰抱起:“不过我们都还活着!活着就好。”
……
孙兰仕和樊枫走回了六盘街,才到府门前,就听得里面一片恸哭。管事跌跌撞撞迎了出来,见面就跪下禀告:“大人,舅老爷他……”
“怎么了?”樊枫猛地抓紧胸口。
“舅老爷归天了!”
“啊?!”孙兰仕也是一惊:“请大夫了没有?”
“才刚舅老爷说不大好,我一面去请大夫,一面派人找您送信儿。”管事哭道:“一盏茶功夫,大夫就到了,可舅老爷已经不行了……”
“午后还好好的,让我们去观灯祈福。”
“大夫说那是回光返照。”
“我不信!”樊枫乍闻噩耗,已然石化,此时方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