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枫捋着她的手摸上自己额间的花钿:“爹爹病有起色,我松了一大口气,又逢过年,你要回来,所以……新打了几样首饰……”
孙兰仕眼尾一扫,看见端端正正叠在枕旁的一件狐毛围搭,正是自己从丰宁猎场特意挑回来送给他的:“把那个戴上……就更相配了。”
樊枫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在这小院子里戴,太隆重了些。万一弄脏怎么办?”
“嘿!”孙兰仕取过来给他围在颈上:“在这小院子里才更不能简薄。万一你冻着了怎么办?”
“寅客……”樊枫有些扭捏,半晌轻轻跺脚:“我给你熬了汤,一定凉了。”
孙兰仕不禁笑了,这才揽着他坐到小桌旁。两人斟了酒,互一碰杯。
“最近不走了吧?”
“不好说。”
樊枫默默盛了一碗汤端给孙兰仕。
“别担心。”孙兰仕舀起一勺喂回给他。
樊枫不好意思暧昧,把汤勺又推回她口中,自己遮掩着羞涩问道:“最近可有小莫的消息。”
“咳……”孙兰仕汤刚流喉就被呛住,弯腰一阵激烈咳嗽。
“呦!”樊枫赶紧上手给她轻拍:“慢着些。”
“闻着就香,所以着急了。”孙兰仕拿起布巾擦干嘴角,并不正面作答,而是含混一句:“我记着你的话呢,早晚会救他回来。只是……害怕……”
“什么?”
“怕他自己不想回来了。”孙兰仕夹起一片嫩藕,放进口中无味的嚼着。
“若是英王能对他好……”樊枫若有所思。
“英王对他……”孙兰仕哼了一声:“怎么可能比你我对他还好?”
“是啊……唉!”樊枫不禁长叹一声:“小莫自来命苦。”
“他哪里苦了!”孙兰仕一嗤:“就算苦,也是自己折腾来的。”
“寅客!”樊枫蹙眉低求:“你对他好一点儿嘛!其实小莫所求……也不过是你能对他好一点儿……”
孙兰仕不知在想什么,一筷子接一筷子默默吃着,半晌说道:“他亲父又不同意让他嫁我。”
“听我爹说,那是小爹怕他们父子连累了你。”
孙兰仕挑眉看来:“什么意思?”
“小莫他……”樊枫犹豫半天,贴到孙兰仕耳边拿最低的声音言道:“他好像不是我娘的儿子!”
“……”孙兰仕一呆:“那是谁的?”
樊枫摇了摇头:“我爹也不清楚。”
孙兰仕手指夹着筷子就停在半空,自己皱眉思索起来。
“你可别告诉小莫。”樊枫低低嘱咐:“他该伤心了。”
“哦……那是自然。”孙兰仕一时也理不清头绪,落下筷子又夹起一片嫩藕:“一起过了十几年,再说连累什么的,也太外道了。你小爹也有意思,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放在嘴边,倒看不见儿子假扮暗卫惹出的麻烦?小莫这就不是连累了?我还不是得挖空心思救他?”
“我爹也常劝小爹。”樊枫叹了口气:“谁知竟把他给劝跑了。爹爹如今正懊悔着呢。”
孙兰仕的筷子在空中顿了一顿,把藕放进了小枫碗中:“不过……老人们的事儿多知道点儿也好,什么都一头雾水,容易说错话。你陪舅父聊天时不妨也问一问。”
“我是好奇。”樊枫又给她添了一碗饭:“可瞧爹爹的意思,他也不知道多少。”
孙兰仕恼的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真要把所有秘密都带进棺材里么?
“不如直接问小爹呢?”樊枫托着腮眨眼看她。
“我怎么听你话里有话?”孙兰仕瞪了他一眼:“不会一个麻烦没了,又让我忙另一个麻烦吧!”
“你知道的,爹爹惦着小莫他们父子呢。”樊枫凑近了她一些:“你就当是为爹爹了却一个心愿。”
“你小爹自来看我不顺眼,我躲他都躲不及呢。”孙兰仕皱起眉头:“再说他跑了个无踪无影,和舅父都不联系,让我哪里找去?”
“为了小莫你也得找啊。”樊枫歪头笑道:“你有多大的本事,我知道。”
“让他自己找去。”孙兰仕板着脸不为所动:“他如今的本事才大呢,你还不知道。”
“那……为了我找去,行不行?”樊枫低声问道。
“找来干嘛啊?”孙兰仕想发牢骚,可看见樊枫楚楚可怜的目光又停住了。
“寅客!”樊枫悄悄盖住了她的手:“我爹担心小爹有险……”
“……”孙兰仕泄气的问:“你就不怕我有险?”
“你有多少险,我都陪着你。”
“一直?”
“永远!”
手背上的熨帖热烫直传到了心里,孙兰仕忽起一阵悸动,反手攥住了樊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