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晚不闻她声音,自己也不敢多言,正默默揣测着她的心思,忽觉身前的缰绳被猛然拉直,骏马抬蹄而起,嘶鸣阵阵。自己猝不及防,仰身向侧后摔去。
“哎呀!”
云瞳手疾眼快,长臂一卷,忙与环住:“晚晚?”
“啊……”
人又回到了怀中,云瞳松了一口气,紧紧搂住,不敢再放:“抱歉,我走神了。”
冯晚陷在她的气息之中,心下稍安:“王主,有什么事令您担忧?”
“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慧王长得有点像一个人?”云瞳又抖开缰绳,催马前行。
“……像谁?”冯晚疑道。
云瞳微微摇头:“一时想不出来,但总觉得她和我认识的某人有点相像。你聪明细致,查察入微,帮我想一想。”
“……”冯晚听她夸赞自己,且羞且喜,可一想到青峦,又感为难:“她容貌如何,我没有细看。”
“你没看她就对了。那种花痴傻瓜,有什么看头?”云瞳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前后矛盾:让人家帮着自己琢磨其她女人的长相,却又不愿意让人家先看上一眼……
冯晚唇角一牵,露出浅浅的一个大酒窝来:“不过她和二香不一样,傻得还不算厉害。”
“怎么不一样?”云瞳奇道:“她是惦着‘亲亲’,二香是打算着‘生娃娃’,倒是二香更进一步!”
冯晚脸一红:“二香脑子里想着一件事时,嘴里就只会说一种话,翻来覆去,改不了词。可刚才,我听那位慧王,说……说男人好看时,一会儿功夫就用了好些个不同的比喻,比二香强上许多。”
“噢”,经他这一提,云瞳也想了起来:“可不是嘛!她夸你漂亮,长得如天仙一般,又是美人,又是卷毛玉娃娃的,比本王的词儿还多呢。还说让本王随她家去,换好看的衣裳,打扮打扮,定能美丽非凡,胜过天宫帝子。”
冯晚觉她每说一句,搂在自己的腰间的手臂就紧了一分,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不过,你说的在理。”云瞳一边想着,一边拿鼻子蹭着冯晚脑后的小发卷:“她就是因为呆傻才能继续活着。”
冯晚被她弄得痒起来,想躲又无处可躲,不时便喘笑几声。云瞳瞧着那两个大大浅浅的酒窝,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一时冯晚问道:“王主,您走流川瀑后面那条甬路时,起始为什么选了左边第九幅图案?”
云瞳答道:“惜花山庄我师傅留有一本残卷,就是“数数机关图”,上面明言写着:九九归真,数最玄妙,意为生路。左又为大,所以我就选了左边的第九幅图。”
“原来如此……”冯晚点了点头,又问:“我看那两边壁上,刻着许多图案,除了指明生路,其它的都是做什么用的呢?”
云瞳不想他竟能举一反三,惊讶之余笑着回答:“有生就有死,有露就有藏,前面八数也都各有寓意,只可惜残卷之上未一一注明。我没想到竟于此处能见到数数机关图,不过它也不完整,起始只有二、三、六、九四个数,而我惜花山庄有一、七、九三数。原本,我想着等回洛川之后,即刻派人来探一探,能把图形拓下是最好。可是,后面遇到的那座祭堂十分古怪,地面清洁,供品新鲜,该是有人常来拜祭,咱们在里面又吃又拿的,只怕用不了多少时候就会被人发现。再探甬路,可就不容易了。”
冯晚听她长叹一声,知道是与机关图擦肩错过,心有不甘,便低声慰道:“您不必派人再去,那些图案,我都记住了。寻着纸笔,就画下来。”
“啊,记住了?”云瞳惊喜非常:“你说你都记住了!真的记住了?”
冯晚怯怯点头。
“这……怎么记住的?”云瞳简直不敢置信:“看一遍就都记住了,你这也太……”
冯晚咬着红唇:“虽强记下了,不能长久,怕是睡过一觉,就有遗忘,得快点画下。”
“好,好,好。”云瞳连连催马:“咱们赶紧回去。”
冯晚见自己能为她分忧,心中喜悦,脸上露出微微笑意。
云瞳兴奋非常,想也没想,一口就亲在那大酒窝上:“晚晚,你真聪明,太好了!”
冯晚羞得满脸通红,又听云瞳说道:“你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冯晚暗生疑问,却没敢再问。
云瞳想的却是:若无人慧眼识珠,本王就把你娶了,决不让你终身无托,孤苦余生,你尽管放心。念头一生,便没了顾忌,重又把他揽住,纵马拓缰:“晚晚,咱们回家。”
回家……冯晚眼圈一红,心中再没了昔日的委屈,只觉前方艳阳高照,大路通途,满目春色,无限怡人。
走不许久,洛川城墙便远远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