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瞳模模糊糊地只觉那人去而复返,正轻轻剥去自己腹下的衣裳:什么人?要干什么?
冯晚见“他”蹙眉,以为是疼痛所致,手下更是轻柔,又在耳边极低声的安慰道:“别怕,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很快就好。”
嗯?云瞳只觉奇怪:这是谁啊?见着污血横流居然不害怕。
冯晚并非不怕,只是他天性善良,此时只想着能救人一命,未顾得上其它。等给云瞳去了衣裳,他仔细去察腹下那个伤口,似是被什么尖利之物所刺,不大却深。冯晚借着微弱的亮光,动作很快,去伤止血,涂药包扎,中途只担心云瞳疼痛喊叫,不时轻哄:“忍一忍,千万别出声……”
云瞳只觉一双温软灵巧的手在自己腹下快速摩挲着,留在耳边的话语也格外的温柔亲切,就好像……当年爹爹一般……贪恋之余,不禁越发好奇,只想睁开眼睛来看一看。
冯晚没想到“他”竟一声不吭,心中也觉疑惑:难道伤口不疼?还是这人是个哑巴?“他”不会说话,那倒不容易引人注意。这一深想,便觉出不妥来了:也不知“他”是什么身份,贵府逃奴,还是江洋大盗?外面兵卫往来,不会是要抓“他”的吧?我贸然相救,会不会给这里惹来麻烦?可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把人丢出去,还是遮掩一下吧。看“他”一身血了呼啦的,得赶紧料理。
云瞳不妨他又来脱自己上身的衣服,暗想:又是作甚?忽听他“啊”了一声,知道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被吓着了。
冯晚差点把火折子扔掉:怎么……怎么变成女人了?这……这……若是叫别人知道,我在地窖里藏了个赤身露体受重伤的女人,可怎么好?
恰在此时,火折子“啪”的一声熄灭了。云瞳觉得腹下一阵气流涌动,似乎缓上了些劲力,慢慢能睁开眼睛了,却仍是看不清楚。只听得黑暗中窣窣的声响,却是那人也在脱衣服。
冯晚把贴身的里衣换下,抖着手给云瞳穿上,暗道:仓促之间不能给你寻身合适的去,将就这个总比光着强,你凑合凑合吧。要知道你是个女人,刚才就不给你涂凌讶哥哥的灵药了,你多结两层伤疤有什么要紧?真是的!话虽如此,到底狠不心肠,又怕云瞳伤后发热,就也留在黑黢黢的地窖之中,不时垫着衣衫往她额上摸去。
云瞳见他与自己素不相识,却能为之疗伤换衣,陪伴照料,不由心下感动:等本王好了出去,一定要报答此人的相救之恩。只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怎么半夜不睡觉,竟在院子里“溜达”?
冯晚并不知道云瞳已经醒了,且对自己好奇万端,只是依着素日照顾大香的样子,也舀了清水来喂,见她能喝下去,又没有烧起来,想必性命无忧,便凑到她耳边低声言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问你是谁,等你醒了能动,就请赶紧走吧。”
莫非是害怕了?云瞳暗笑一声,想安慰他两句,琢磨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声。
待得天边刚露曙光,冯晚就赶去升灶点火,销灭痕迹。刚从地窖出来,就见大水缸附近颇多血渍,并自己上身的麻衣,也沾染了不少。冯晚心中惊惶,急忙偷偷换了厨下的旧衣,把云瞳和自己那些散着异香的衣裳一股脑填入灶中,又舀出水来把整个院子清洗了一遍。才忙活完,就听西屋有人打着哈欠出来问道:“谁呀?大早上起来就折腾。”
“条叔,是我。”冯晚陪着笑脸:“我正要做饭呢。”
咦?这声音很是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云瞳皱了皱眉,正待细想,忽听得那被称作条叔的中年人惊讶的叫道:“呦,冯晚,你回来了?”
冯晚……云瞳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