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葛绒,被那窗子砸得鼻青脸肿,摔倒在地,嗷嗷直叫,几个仆从赶紧上来搀扶:“国姑大人,您没事吧?”
葛绒气得回身给了那说话的仆从一个巴掌:“她奶奶的,你长没长眼睛啊?我都被砸成这样了,能叫没事吗?”
话还未落,就听屋子里传来紫云瞳的怒吼:“谁在外面嚷嚷,给本王滚!”
葛绒吓得一哆嗦,赶紧回身哈腰赔笑道:“王驾息怒,王驾息怒,我是来……”
“滚!没听见么?”云瞳已经知道是葛绒,却一点不打算给她留什么面子,吼声更大。
“是……是……”葛绒哪儿还敢在窗根下待着,忙不迭带着自己的人躲到院子那头。等安下心来擦擦冷汗,瞧瞧左右仆从们,人人一副惊讶、怔愣着的模样,大约是从没见过国姑在外人面前这般软性过。自己也觉出异样来了,这被紫云瞳一骂就跑的举动,过于掉价。
“咳咳……”葛绒清了清嗓子,一指那边屋子:“英王今日光降,与相国姨母相谈甚欢,酒醉乱性,我们需得体谅。没什么大事不要前去骚扰。你们都记住没有?”
“是。”仆从们齐声答道:“ 奴才们不敢。”
“嗯。”葛绒点点头,又端起国姑的架子来:“今日的事不要往外乱传,要为英王的名声着想。她酒后胡为,打伤朋友,待回头醒了,少不得要来赔礼致歉。你们也知道,我一向宽宏大度,与她一个喝糊涂耍酒疯的人计较什么……”
仆从们哪里敢笑话她假大度、真胆怯,异口同声答道:“大人海量。”
......
云瞳抓开他的手,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脖子,出了这么多汗,仍是没见面具的些微痕迹,莫非还真是他自己的脸?那就好办了。
小柳见她又是一副起了坏心的表情,登时心头一颤:她又想干什么?
云瞳找了个空碗,倒上温水,从自己贴身内袋里掏出个黑色小瓶子来,剜出一点药膏,融进水里,对着小柳笑道:“之前有个小鬼儿跑到我跟前故弄玄虚,他画着一张鬼面,油水不侵,当时我忙着它事,忘了有一法可去除他面上的伪装,等想起来,他又溜走了。”端过碗来,取了巾帕,沾湿了就往小柳脸上擦去:“今儿既遇见了你,先试试这法子管用不管用。”
“不要……”小柳害怕了,一个劲儿往床里躲去。
“别动。”云瞳吓唬道:“再动我还把你吊起来,再换个姿势。”
小柳身子一僵。
趁他愣神,云瞳忽出两指,点中他的穴道。又捞起巾帕,从额头起一点点地擦拭。
“你,你会点穴,刚才为什么不点?非要用那些破锁带把我捆起来?”小柳动弹不了,气得嘟囔道。要是没捆着我,就算不留神触发了机关,也不至于让我受罪啊。
......
小柳整个僵住了。
云瞳把他吓唬住,轻笑着又从额头擦起,这一遍,去掉妆彩的肌肤恢复了白皙光洁。一点点往下,纤直的黑眉、狭长的桃花眼,高翘的小鼻头,红嫩的双唇一一露出了本来面目。他哪里是个小丑八怪,竟是颗藏在污浊蚌中的珍珠,五官精致,完美无缺。
云瞳看得愣住,湿襟不由自主地脱手而落,正盖在了他脸上。
“呸……”小柳使劲儿甩头:“什么东西?黑乎乎、油腻腻,恶心死了。”
云瞳回了回神,见他嘴角旁还有个小黑点,立刻抓起衣襟又擦了起来。
“啊呀……你轻点行不行?我这是皮肉,不是菜板。”小柳左躲右闪地摇头,被她一把捏住了下巴。
“怎么这一点擦不下去,还得用力。”云瞳极是认真地说道:“你忍一忍。”
“那是颗美人痣。”小柳叫道:“你什么眼神啊?白长这么大,这么亮的眼睛,纯粹是个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