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明不敢多言,急急出了房门,先叫过自己的一名亲卫,低声吩咐了几句:“快去。”又见另外一名亲卫上前禀告:“大人,太女府的管事派人传过话来,他不会再叫价了,请您放心。”
“早干什么来着!”洪明气得一甩袍袖,直奔天字二号房而来,叫出孟绰,两人低声耳语着。
孟绰安抚了老相半天,最后说道:“您说得在理,我都明白了。请回复英王,莫急莫怒。”
洪明瞪了她一眼,气哼哼地走了。
孟绰一直看着她走远,方慢慢回身,唇边泛起一丝冷笑:不知该与谁合作?呵呵,这一晚上可真没白忙活……
赤司炀看着楼下标牌已高达九万,手心也满是湿漉漉的汗水。左金吾将军把她请去一旁,再次劝道:“主子,万不能再争下去了,因小失大,后患无穷啊。何况那个男人长得虽标致,可实实在在就是个祸水,毁了他全家,毁了太女大殿下,毁了您一只眼睛……他那身子又早不干净了,您还要他做什么?依属下看,弄到紫云瞳身边最好,耗光她的精气神……”
赤司炀抬手摸上自己的伤眼,没有说话。
“主子!”左金吾将军只恨当下赵总管不在,自己说不来那些语重心长的话。“您再想一想,咱们亡命青麒,行事总得忍辱负重。等复了国,回了乡,您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非他不可。”
“不是非他不可,只是……”赤司炀咬牙说道。
“只是恨紫云瞳也来抢夺。”左金吾将军替她说道:“主子,争这一时闲气干什么?她九万银子买个小倌儿,传出去是什么名声?您等着看笑话就够了,若有不忿,再给她添油加醋凑上点什么……难受的可是她呢。”
赤司炀沉思半晌,终于“嗐”了一声:“紫云瞳,这回我放你一马,咱们走着瞧!”
……
堂上无人再出言应价。角落中,李慕对鸨父说道:“看来这个价儿是定住了。”
鸨父笑道:“我买凤倌儿只花了二百两银子,如今卖他是整九万两!少主,您还满意吧?”
“呵……”金面之下传来李慕的哼笑声:“九万两,还不够……”
“啊?”鸨父一愣。
“你上去吧。”李慕一推他:“宣布成交。”
“是。”鸨父一脸疑惑走上台去,改换了笑脸,猛地一敲鼓槌:“凤倌儿赎身价-白银九万两,哎呦,这可是天价了!莫说是在春藤馆,便是洛川城,也从没哪个倌儿从良有这份体面啊。凤倌我的儿,你以后就伺候天字五号房的贵客了,可真是福气。”
台下众人轰然一乐,纷纷猜测那位贵客的身份。
清涟兴高采烈地跑下楼,拉着离凤的手走到一旁说道:“兄台这回可能信我了?从此以后你就自由了。”
离凤深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官人认识天字五号房的客人?”
“认识啊。”清涟并未注意到他有刹那失神,自顾自笑道:“她人好得很,你别害怕。只是她忙得不行,估计没空闲安置你,你日后就和我在一处吧?”
离凤极快地向楼上瞟了一眼,又低声问道:“不知官人……与她是什么关系,我不敢随意答应。”
“嗯……我和她是什么关系……”清涟不好意思起来,也抬眼往楼上看去,眉眼之中全是爱慕和喜悦。“以后我再告诉你……”
离凤早已瞧出端倪,缩在袖中的双手无意识地握了个死紧,心中暗道:原来如此,她是为讨这位贺兰官人的欢喜才出如此高价赎我……
“哥哥?”若怜的呼唤惊散了离凤的思绪。
“若怜。”
“恭喜哥哥了。”若怜喜极而泣:“这番能顺顺当当脱离苦海……真好,真是好!”
离凤紧紧握住他的手,眸中也含了水光,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忽听得楼梯下拐角处有人冷哼了一声,原来是赤司炀等人下楼,狠狠瞪来一眼。葛绒“呀”了一声,走过来对若怜说道:“小宝贝儿,赏花日姐姐还去给你捧场。我和这里的鸨父说好了,等一号屋的客人享用完了你,你以后就专门伺候我,可高兴不高兴?”说着,极是轻挑地去抬若怜的下颌,想趁机亲个嘴儿。
若怜吓得一个劲儿往离凤身后躲。清涟皱着眉挡在他们面前。
“呦,你是谁啊?”葛绒一撇嘴:“小郎孤身来逛窑子,胆量不小。”
“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清涟冷声说道。
“嘿?”葛绒刚想发作,忽一眼瞥见紫云瞳下楼,刹时想起面前男子与她的关系来,急忙偃旗息鼓,悻悻而去。
“紫卿姐姐。”清涟跑过来极是自然地拉住云瞳的手臂:“我给你介绍,这就是……”
他还未曾说完,就见离凤已低头行了一礼:“英王别来无恙?”
“还好。”云瞳紧盯着他的双眸:“阿凤,你我又见面了……”
“咦?”清涟奇道:“你们认识?”
若怜也是一愣:离凤哥哥与英王有旧?那怎么方才还说要带我一起向她讨债?
沈莫跟在后面,突然灵光乍现:啊,我终于想起来了,原来离凤就是他!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暗自点头:这般风姿容貌,怪不得王主念念不忘呢……
云瞳也不避讳,直接执起了离凤的手:“跟我回家吧。”
离凤全身一震:她说什么?回家……
若怜见他僵着身子,呆呆愣愣的,生怕这副模样触怒了英王,急忙在后轻轻推了一把:“哥哥,赶紧随英王回家去吧。”
离凤回过神来,见若怜一脸羡慕又饱含担忧地看着自己,心中忽涌起一股冲动。他把手从云瞳掌中抽了回来,整理衣冠,一揖到地:“离凤有一不情之请,还求英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