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尽屈辱,画地为牢,却原来……却原来……聂赢不敢再往下想,冷汗自额头扑簌落地。
“阿赢?”
“我……我……”聂赢胸膛急剧起伏着,眼前一片黑朦,再难支撑,直接栽向了前方。
云瞳就挡在他面前,见状急忙伸开双臂,将他揽进怀中:“此事错不在你,休要自责!”话刚出口,就感觉到男人全身剧烈颤抖起来,一波强过一波,难于抑制。
“阿赢……阿赢?”
怀中断断续续传来聂赢极度压抑的几声呜咽。云瞳只觉一阵紧似一阵的心疼,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也不知过了多久,聂赢从她怀中慢慢移开,抓起桌上的纱帽戴好,低声说道:“我……想先回去了。”
云瞳扔攥着他一条手臂:“要回哪里?”
“……”
见他不说话,云瞳瞬间皱紧了双眉:“阿赢,我不会让你再回龙国。跟我走吧?”
“……”
“阿赢!”云瞳急躁起来:“跟我走!”
聂赢挣了两下,没能挣开,只得低声说道:“还没成亲呢,我怎么能和你回去?我是与碧落大祭司一起来的,他还在等我。”
“哦。”云瞳这才慢慢松开手,见他已拉开了门,到底不放心,急忙抓起另一顶纱帽,奔过来又牵住他的手:“那我送你。”
门一开,三月几人都停下筷子看了过来,小夭疑惑地问道:“少爷,这就回去了么?”
“嗯。”聂赢急步向楼梯走去。
小夭刚想跟上,被梅十二一把扯住:“小傻瓜,没看见你家少爷大半身都在我主子怀里么?什么回去,他们是要逛逛,说说私密的情话。你跟那么紧干嘛?”
几人都“咯咯”笑了。
云瞳偷眼去看聂赢,相隔两顶纱帽,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觉他的手越发冰凉,便紧紧握住。
刚一下楼,却见门前堆满了人,各个翘首相望:“来了没有?来了没有?”
云瞳奇道:又是什么人遭洛川百姓围观?见人流拥挤,便也停下脚步等待。
面前一长队甲兵通过,紧紧围着几顶轿子,匆匆忙忙,颤颤悠悠地晃了过去。人群中便有议论声传出:“都不敢露面啊,这胆子,也做得了玄龙的大司马?”
有人嗤笑道:“估计这老太太是藏在轿子里玩弄美少年呢,天刚黑下来就等不及了。”
云瞳只觉身边聂赢的呼吸陡然加重,急忙以密语传音过去:“阿赢,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且让老匹妇再活几日。”
百姓们聚在一起,便有闲话,又听一人说道:“你们知道不知道,紫胤英王要求娶她身边一个色奴当侧君呢。”
“啊?”周围一片哗然:“不可能吧?英王会要别人玩过的男人?”
“那可不能要。我听说富贵人家的色奴都是要侍宴的,你们明白侍宴是怎么回事么?就是把那些漂亮的男人放在一起,由客人们随意挑选,满意不满意的,过一会儿再换。听说一夜下来,色奴们不知侍候多少人呢?有力气差一些的,或是长得太美被挑得太勤的,躺半个月都下不来床呢。”
“就是不去侍宴,在玄龙大司马身边,一宿宿的也被睡够了吧?听说那个老太太最会调弄人,春宫十八式、二十四式的,都是从她府里传出来的。”
“你们说,英王是不是为了尝尝销魂滋味故意去娶个色奴啊?听说她要的那个是玄龙大司马最宠爱的,那自然所有的招式都在他身上玩过了。哎呀呀,咱们凌霄宫主冰清玉洁,不会比人不过吧?”
“你真会瞎操心。说不定英王就是怕怠慢了冰清玉洁的宫主,先去色奴身上学练几招呢。”
“哈哈哈……”
聂赢一阵晕眩。在大司马府西苑阴暗的囚室和玄诚荫榻上的一幕幕过往从眼前闪过,仿佛自己还是赤身裸体,又在被人赏玩折磨。那一句句令人羞愧交加的话,像一条条冷硬无情的鞭子,轻易撕开他勉强维系的自尊,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他似乎感觉到了,云瞳牵着他的那只手慢慢松动开来;他似乎也看见了,她紧皱双眉,一脸嫌恶。
她都听见了,她都知道了,她也一定后悔了……
聂赢想嘶声大叫,却用手死死捂住嘴,再也忍耐不住,狠命挣出左手,腾空掠过人群,向黑暗的最深处逃去。
云瞳也没想到会在此处听到这些不堪的话,尚在呆愣,忽觉聂赢挣开自己,心中一惊,飞身追去。
“主子?”三月几个刚刚下楼,看见这一幕,全被惊呆了,跺脚喊道:“这怎么回事啊?”
云瞳追着聂赢,忽上高房,忽钻矮墙,心中只剩了一个念头:今夜若叫聂赢走了,只怕此生再无相见之时。
“阿赢?”
再无应声。
“你往哪里去啊?”
终于到了一个死胡同中,聂赢被云瞳扑压在了墙上,两人都急速喘息着。云瞳一把掀下两顶纱帽,借着月光看他一丝血色也无的脸庞:“听我说……”
“不必说了。”聂赢死命推了她两下,见推不动,惨然笑道:“请英王放开我吧,你刚才都听见了,我早就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男人了……”
“聂赢!”云瞳厉声打断他。
两人互瞪了片刻。云瞳突然搂紧男人,重重吻上了那带着嘲意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