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帅所疑有理。”韩宜此时才微微点头:“赤司炀的心腹献城,却不来请赏,是既可以说凰都是被王帅攻破的,也可说是太女为请降而献出的。”
“必定是说太女请降献城,然后太女还被本帅烧死了。”云瞳目光冷了下来:“此事若真赤司炀所为,既败司烨人望,又毁本帅声威,她全师救母,倒是一举数得。”
“真打了个好算盘。”
“哼,可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云瞳傲然站起:“赤司炀今日所凭,一为一师半的人马,一为麒、龙二国在我腹背为援。本帅意欲分军而战。”
韩宜见她锐利目光朝自己射来,便也推案起身:“王帅但有差遣,末将无不凛遵。”
云瞳颔首:“玄甲军追击赤司炀,可有胜算?”
韩宜的回答斩钉截铁:“末将若无后顾之忧,两月之内,必取炀师。”
“好!”云瞳朗声一笑,眸子熠熠生辉:“本帅拦挡麒、龙,为您后盾。严冬将至,此战宜速。若在年下荡平赤凤全境,老将军当居首功。”
“天既与之,时不我待。”
韩宜躬身领命,将帅复又谈笑一回。此时韩宜近看这位大将军王,绮年玉貌,风姿特秀,言笑间顾盼神飞,令人忘俗。忽而想起长媳豫王,不禁暗作比较。思忖一刻,缓缓笑道:“老妇另有一事,想与王帅商量。”
云瞳听她改了称呼,知有私事,回笑道:“您说便是。”
韩宜抚了抚花白鬓角,徐徐言道:“王帅既已元服,内治需人。老妇有一幼子,将满十七,容貌也还看得过去,武功亦有些根底,想来侍奉左右,不知尊意如何?”
韩家要和我们主子联姻?!三月、六月陡然张大了口,都是震惊非常。
云瞳先也一愣,复又谦笑:“老将军肯垂青眼,自是云瞳之幸。听说令郎乃绝代佳人,誉满大胤。芝兰玉树,早已简在帝心。明年开侍子之选,令郎登龙在望,云瞳又岂敢作它想?”
韩宜摇头叹道:“老妇得此子时,年已过四旬,难免娇宠溺爱,放任不拘。何况将门之子,比之别家闺秀,行止终是粗野。既无淑范,也乏懿德。因王帅久在军中,想能宽谅一二,若侍奉宫闱,绝难如帝后之意。”
韩家果然不愿送子入宫……内中缘由,云瞳心知肚明,见韩宜目光炯炯看着自己,便先笑道:“且待大战了结,云瞳回京后请旨。”
皇女帝胤,无论有无封爵,娶夫都需经圣上同意。既说请旨,自然婚有望成。韩宜心下满意,便即告辞而去。
“哎呀,哎呀,哎呀呀。”三月一等关上门便大呼小叫:“主子您听韩老将军说的什么?她要把小儿子嫁给您!这,这……是我糊涂了,还是老太太她糊涂了?”
云瞳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六月也觉缓不过神,近前悄声问道:“韩家这是回心转意了?调玄甲军去打赤司炀,也没见拒绝。”
云瞳慢慢言道:“韩老将军与韩飞不同,虽然迂正,能顾大局,疆场上也是难得的将才。圣上一直盼她归心,我也想与她早日解开那死结。一晃三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若然她自己想通……”
“主子,您也知道韩家小官人是个大美人啊?”三月却惦着另外一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听韩飞矜夸,我随口一赞。怎么,她弟弟真长得美?”
“美,美得都不似个人。”
“嚯?”
“传闻是梅花精月夜送给韩家的,小名就叫梅花月郎。”
“你见过?”
三月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人家藏着,哪让我见?不过光长得美有啥用?性子若好,才是真好。小官人若像了他娘,格外沉闷无趣;要像他姐姐更糟,阴狠吓人;像他哥哥也不成,嫉妒成性……”
“行了。”云瞳听见竟然排揎起韩宜一家子来,立刻止住:“扯什么闲白。预备笔墨,我要给圣上写封密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