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克里斯托弗接过了酒杯，他清了清嗓子，仰头喝了一口，“所以，我想我欠你一声道歉。”

“为什么？”珍妮问。

“为把你扯进这摊烂事里。”克里斯说，“你说得对，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陷入今天的麻烦里，所以，不论如何，对不起，珍妮弗，我的错。我不该答应吉赛尔带她走红毯，不论她怎么说，都是个烂主意——不过，必须声明的事，这并不是因为她睡了我，我的初衷只是为她撑腰。”

他耸了耸肩，“我和她交情不错，我觉得李奥如果不打算结婚就不该给她希望——但不论如何，不是因为她和我睡了，我想这一点应该让你知道，虽然并不是说你会在意。”

“我很高兴你终于恢复理智了，”珍妮说，她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事实上，我也不是很在意——”

她说的是实话，克里斯和她是炮.友关系，他们本来就没对彼此做过什么排外的承诺，克里斯自己都说了，他只要做所有人里最好的那个，珍妮本人则连这点野心都没有，只要时机合适，他们对彼此还有兴趣，一起寻欢作乐并无不妥，但与此同时，彼此也不需要担负什么责任和枷锁，克里斯是集邮还是被集邮，又或者她本人有没有另寻新欢，这都不是对方能过问的事——这条线还是比较清楚的，她和克里斯应该都有共识——

“但我希望你在意。”克里斯托弗说，他的语调平静而诚恳，“珍，我真的希望你能在乎。”

珍妮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克里斯托弗抿着唇，稍微露出了苦笑，“我希望你会过问我的绯闻，我和苏珊娜.鲍姆，我和吉赛尔，我和爱娃.格林——我不知道，我希望你能在乎我和那些女性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我希望你能问，就像是我想问你和李奥——和乔什，和切萨到底有没有——”

他叹了口气，“很抱歉，我最近举止失常，情绪也有些失控，我想那是因为我没有勇气把真正该说的话说出口，所以任由逃避把一切弄得更糟，让自己看来就像个幼稚的失败者——就像是另一个李奥。”

他明显已经恢复到可以说笑话的程度了，而且这个俏皮话还真让珍妮有点被逗乐，她咬住下颚，阻止自己发笑，而是静静地看着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有些不安，但情绪的底色是冷静的，他就像是个上了断头台的勇士，用豁出一切的大无畏做着自我剖析，“这对我来说是件稀奇事，通常这很少发生在我身上，我喜欢性，喜欢新鲜面孔，喜欢简简单单、干净利索地东寻西顾，我曾以为没有任何人的吸引力能盖过这种生活方式——那些所谓的真爱只不过是好莱坞编造出来骗取票房的谎话，所以当它发生时，我承认我有些患得患失、徘徊不前——亏我之前还对你说‘让我们看看它能走到哪一步’，那只不过是个谎言——”

他深吸了一口气，“珍妮.杰弗森，我想我爱上你了，很可能就在我对你说‘让我们看看它能走到哪一步’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到底爱你哪一点，不过你无疑是个非凡优秀的女性，说实话，你甚至让我感到有些压力——我疑心我可能有些配不上你，所以我一直没有言明，但这是很坏的决定，不是吗？我猜你早就看出来了，我隐瞒越久，就显得越懦弱。所以我现在干脆把一切说开，是的，我爱上你了，我因为你变得不像自己，在过去的半年里，我们每一次见面对我来说都是可怕的折磨，我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抑制住那些问题，我想问你的，我希望你来问我的，我变着法子地试探你对我的感情——我甚至明白了女生为什么爱看爱情电影——我故意疏远你，在该打电话的时候爽你的约，但又忍不住盼着你的电话，有很多次，我知道你在某个派对，我想赶去看你，看到你和李奥的绯闻时，即使理智知道这几乎不可能是真的，我也忍不住妒火中烧——我想这都是陷入爱情的明显征兆，我爱上你了，珍妮，我想你已经知道，但你应该从我口中确确实实地听到这一点——我也只是必须对你亲口说出来。”

克里斯吐了口气，他的肩膀松弛了下来，仿佛是完成了什么重活似的，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唇，又露出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没心没肺的笑容，“——话说回来，你和李奥真的没什么吧，是吗？”

珍妮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她摇了摇头，克里斯托弗露出了孩子气的笑脸，对自己摆了个握拳的pose，又迅速平静下来，对珍妮腼腆地一笑，仿佛是在为他的失态而不好意思。“你不惊讶——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珍妮舔了舔唇，忽然生出了不想和克里斯对视的冲动——不过，这就无异于服软认输，把主导权交给克里斯了。

“我……”她说，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只是——噢，克里斯——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现在把它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