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丹炉炸开的碎片被无形力道挡住,坚硬的金属擦过屏障边缘,巨大的冲力将墙壁和房梁击得四分五裂,离火鬼魅般蔓延开来,将丹房变成一片火海。
孔蕴乔沉默地端坐在爆炸中心,失败了,他又失败了。
为什么会感知不到欲线的存在?
垂落在地的白发末端枯草般结团,孔蕴乔闷闷地咳嗽几声,其它六情被炼化,却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他需要好一阵养伤,才能重拾回那些感情。
“二师兄!”惊慌失措的喊声中,贝振旦的身影闪现而来。
看到遍地狼藉,他猛然倒抽一口,差点背过气去。
“你在干什么!”贝振旦抓住他手腕,摸到那紊乱的脉搏,脸色更差了,他迅速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把酒水灌进孔蕴乔口中。
即将消散的魂魄总算是稳住了。
贝振旦痛心疾首:“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师兄为了找师父剜了心头肉堕魔,怎么你也——”
“难道只有他能去找,我就不行吗?”孔蕴乔平静道,“我惦念师父的心思,并不比他差。”
“谁说你比他差了?”贝振旦简直想要敲开他们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鬼东西,“你们觉得师父如果还在,看到你们这幅样子,会开心吗?!”
“我只希望她真能看得到。”
贝振旦语塞。
“算了算了,管不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跟疯了一样。”
贝振旦深吸口气,转身离开。
他拿起酒壶,仰起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喃喃骂着。
谁知道他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啊!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谁又搞出来大惊吓。
宋子凡堕了魔,魔气直到现在都萦绕在冰绒舫久久不散,澜清宗不得已将冰绒舫附近二十里封住,防止扩散的魔气影响其它弟子。
师父的刀已经放回了祠堂,林凤翎和林凰羽日夜诵经,期盼能有所感应。
三师姐埋首灵器阁,不知都在做些什么,眼下二师兄又出了事,炼化六情去感应师父的位置,这不是找死吗!
贝振旦很想好好大醉一场,但他不能,师父的七个亲传弟子里,只剩下他一个头脑还算清醒的了。
贝振旦走到池边,顿顿灌了几口酒,冷而辣的纯酿落入腹中。
他停住脚步,突然向后以仰,倒在满池的荷花中,怔怔望着湛蓝天空。
——你的眼睛为什么有一只是蓝色的呢?
——可能是因为我有虹膜异色症吧,虹膜内含有色素,任何影响该色素浓度和分布的因素都会造成两只眼睛的虹膜颜色不同,所以就有一只是蓝色的喽。
——唔……好像听不太懂呢。
——那你就当我是阴阳眼吧。
算了,多喝点吧,就当休息一下了。
贝振旦咕嘟嘟几口,将葫芦里的醉忘生一饮而尽。
他打了个嗝,摸着鼓胀的肚子,迅速蔓延的醉意之中,喃喃道:
“师父,求你快回来吧,我一个人是真的管不住他们的啊,再这样下去你最爱的老四就要劳碌死了……”
砰——!
青年倒冲着狠狠撞在山壁,树木折断,山石崩塌,滚滚烟尘中,伴随着咵嚓嚓巨响,山体竟然被撞出深邃巨洞。
但在撞击的中心,除却零星血迹,并无人影。
蓝衣少女的身形悬在空中,滴滴答答的血从她手掌落下。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掌心狰狞的伤痕,用力一握,山林中的精纯灵气自动汇聚其中,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下一瞬,她骤然向侧旁扭身。
拳头擦着她鼻尖挥过,带起的寸劲让十数米外的岩壁轰塌,青年终于再度现身,于两人身形交错之瞬,冷然盯着她。
四目相对。
少女拍出一掌,再度毫不留情地将他拍进山壁之中。
短短数息,就已缠斗过上百招,灰土纷飞中压根看不到两人身影,他们的武器受制于禁制无法使用,便赤手空拳地从这座山打到那座山。
极度坚韧的肉身有着相当恐怖的破坏力,崩山裂石,无可阻挡。
咔嚓。
双掌交错,骨骼断裂的声响清脆,青年再度倒飞出去,落入山底的一处洞穴,直接砸到了最深处。
还没等少女松口气,她便骤然消失在了原地,方才缠斗中身上被悄然种下的蛊虫将她直接传送到了对方的手掌心里!
眼前清晰的瞬间,她只看到青年神情古怪的面容,以及满身可疑的粘稠脏污。
不好!是食粪兽的巢穴!
在这最为紧要的关头,她猛然一脚踹在青年胸口,把对方蹬进粪坑的同时,借着冲劲竭力脱出。
“呕——”
蓝衣少女跪在池边,忍不住地干呕,她衣衫整齐,到底也沾染了臭气。
最要命的在于,她视力太好了,把洞穴内极致的肮脏看得一清二楚,她平生当中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脏的茅厕。
光是看一眼都到了晚上会做噩梦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