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们进去试炼一天后，剩下那十个人也来了。”易青头疼捂着脑袋，“跟你们一样送去走流程了——所以你们是约好的吗？唔，看你们这表情，也不像是。”

棕发男子表情古怪：“我们回去后用了一个月时间反复查看那天所得到的信息，了解好那些事情后，冥思苦想了很久，最后才做出了这个决定。要说交流……也就出门前这几天有过交流，毕竟，还在看守那方战场，突然离场要打个招呼。至于他们怎么都做了这个决定……还真不清楚。”

“唔——”易青发出微妙的回应声，继续领着他们游街示众，“真神奇，明明时间往前推几个月，你们还是身处同一线却做不到齐心协力的联军，这时候倒是好像集体回过神来了——我该说‘讽刺’呢，还是该说别的什么？”

玄向天挠着头，表情也是微妙得很，自嘲道：“按你们所说的，人世间的那些破事……也许是不见得其他人好，也许是担心地位什么的——呵，其实你们没有把战族一次性拔除也是正确的做法，我们也许真的会像你们所猜测那般：如果战族没了，‘闲下来’的我们，可能会立刻进入新一轮的战斗中，直到打成某种协议诞生，或是有另一方登顶为止。”

“联军心不齐，也是有此原因在其中。”

“是吗。”易青轻舒了一口气，“算了，想来想去，也懒得说什么了——已经加入了虚空前线，以前的事也该慢慢放下了，今后，你们就各自加油吧。后续的事情给你们安排好了，过会儿会有人找你们对接的。”

登记与交接的事儿处理好之后就轻松多了，前几天才刚折腾过“源川”与“明灯”的事儿，已经有了一定经验，再处理起来就方便很多。

等过了两天，剩下那十个人也完成了试炼，他又逮着他们在零号节点城市里转了一圈，最后给拉回了北面的区域，让这二十个家伙凑一堆，见一见——一群早已经在战场上熟悉了很久的人，时隔一个月再在这里凑成一堆，对视着，心里都有几分感慨。

让他们扎堆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还有一档子事儿，需要他们凑一堆商量怎么处理。

“于是，那个战族你们有什么打算？”易青继续托着个球保持记录状态，望向看过来的这二十个家伙，“不管怎么说，你们与他们都是有仇有怨，因此才打了一个半纪元那么久。之前如何先不说，问题是现在——已经加入虚空前线了，处理方法也可以稍作变化。”

“按虚空前线的战力来看，解决他们可能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某书生青年举手发言，“不过，我提议，这件事还是让我们自己去解决吧，毕竟，这场战争本就是我们遗留下来的问题，如果利用虚空前线的力量去对付他们，就会变得，好像我们是为了解决他们才选择了加入虚空前线——就把这事，当成我们加入虚空前线后的第一个任务吧。”

玄向天点点头：“我没意见，这事我们自己其实也能解决好，现在情况也正好，就算用上全力也无需顾虑什么——自当放手一战。”

“如此也好。”易青点点头，“他们最近没怎么活动，不过据我们观察所知，他们都在攒着力量。如果你们也打算一次性解决，此次就可以当成决战来打了——估计会有部分伙计凑过去看热闹，你们不用理他们。”

“出征前记得去灵魂圣殿，这几天已经给你们构造了不少出来，应该是够用的。”

“具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好了，稍作准备就能出发。”某书生笑着点点头，忽然偏过头看向易青，戏谑道：“您老还是多花点心思筹备自己的婚礼吧，这点事儿交给我们处理就行了。”

易青整个人一僵，记录信息的脑子微微一抽，身旁飘着的水晶球统统都哆嗦了一下差点掉在地上。他望着眼前这二十人，看他们目光里都噙着戏谑与暧昧，脸庞僵硬：“……你们……怎么的都……知道了？”

“如果不出意外……”“源川”之主耸耸肩，“应当是全虚空前线都知道了。对，辉大人说出去的。”

易青顿时双手抱头发出一声悲鸣：“辉大人啊啊啊啊！！为什么要闹到这么盛大的程度啊啊啊啊！！”

过来看热闹的百熙忍不住解释：“据说是在商量着怎么给你安排的时候，忽然提到了枫大人，然后，传承者们思绪一抽，纷纷以为是枫大人要结婚了，激动过头一下子就把信息给传了出去……为了不让枫大人出门后发现突发异常情况，只好把你给卖了：用你的真实消息掩盖了错误传播的消息，就这样。”

尉礼不住点头：“都省得一个个通知了。”

易青浑身一哆嗦，当场掏出个大背包挂在背上，尖叫着绝尘而去，看得他们都哭笑不得：这是打算换个虚空生活了。

话说啊，都已经闹到这种程度了——他敢肯定虚空前线大伙儿一定会来不少人凑热闹——参加者这么多，枫大人他指定会望而却步……呃，有点小遗憾。

话说本来他还想做个阶段总结来着，结果忽然被告知自己那事儿已经传遍……算了不管了，现在先作总结，反正也还没到正式举办的时候呢——

饱经风霜的秩序虚空，历经八个纪元的无数次动荡后，终于是在五十九纪元中期朝着“安稳”踏出了最后一步。那是，无数人盼望了八个纪元才等来的最终结果。

现在想想，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心塞。

这是鲜少的，得出了结果却没办法高兴起来的事儿。

后续，在“源川”、“明灯”他们一群人精心准备了两个月后，这次就是以真正的联合姿态冲进了战族的虚空地域内打响了决战，战斗的……

唔，他在想该一笔带过，还是说多少写两笔记录记录，还是说写详细点……算了，还是粗略提两句就行了，当年和混沌概念体干仗后留下的报告合起来也是没几句话的。

那么写哪两句呢……啊，总之先看看再说吧——开打啦！开打啦！虽然他完全不担心此战的结果。

二十个备着万全力量的世界集团对着一个世界集团冲锋还有他们在旁边观战的情况下怎么输你告诉我？直接骑脸就行了——哎呀你别对着路口冲啊，直接传送进去包抄后路啊，都已经单方面解封了哪还有空间与虚空上的阻隔嘛，对着那么小个路口冲过去，那不是千军万马卡大门口吗，冲路口怎么记录嘛？

传了！传传传传传传了！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专业记录员好吧，直接骑脸包饺子，战斗种族特能打有什么用嘛，知道什么叫人海……吔？！别呀！哎！——呀！——这发生哪门子的意外啊哎呀！这记录不下去了！为什么会这样？！我打你个……

易青草草摁住记载水晶球，看着那混乱对冲中的战场，看着被围剿的战族忽然内部爆发出摄人心魄的灰暗光泽，澎湃的灰暗云雾毫无征兆从战族首星里迸发而出，在顷刻间化作一只十指的大爪子笼罩着整片战场，让他整个人都懵了半秒。

“咚！”

一同围观的秩序战士们二话不说解开了起源神殿的束缚，一面面能量塔铸成的墙直接甩到面前一字排开，能量疯狂汇聚！

易青直接对着灵魂传讯内所有人员大喊：“混沌来袭！最高级事件！那个见鬼的战斗种族见鬼地掏出了混沌力量！这绝对是混沌概念体的气息！紧急集合！快！辉大人！夭寿了出大事了要命了快来救场啊！”

钟恒他们也在霎时间变得有几分惊慌，前者急忙喊道：“这就是混沌力量？！这不是对岸的才……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身上？！一个半纪元打到现在可完全没见他们用过啊！”

“因为三四五六七八种完全不需要在意的原因，或者说可能有原因但是现在完全不是讨论原因不原因的时候！”易青迸发全部的力量拖着起源神殿冲到了最前线，疯狂扩张的秩序领域立刻顶在了最前方，将蔓延的混沌力量抵挡在领域外，随后继续扯着嗓子对他们大喊，“特殊事件！让你们的人全都撤退！撤退！没有经历过秩序与混沌战争的战士没办法抵挡混沌力量的冲击！不想你们的人都变成只会张牙舞爪没有神智的怪物就快退后！快！”

刚刚还在“公平竞争”正常交战中的战族的战士们，忽然一个个像是嗑药嗑嗨了一样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咆哮，身体上开始出现灰暗的能量纹路，每一个人都像是一颗小型烟花般开始释放出浩荡的灰暗云雾，厚重的混沌气息只用了短短一分钟就已经淹没了这片虚空。与此同时，他们的世界光团也在飞速染上灰暗的光泽，在内部的混沌能量的催化下，它们开始飞速膨胀，其体积毫不讲理突破了极限，变得异常庞大，像是一坨烂肉挤成一堆变成了一个悬挂在虚空中的瘤子，暴涌的混沌能量像是将世界光团变成了一个个巨型的混沌衍生物。

放眼望去，战族的战士们变得如冥界之主他们一样——与混沌能量共存，秩序却没发生变化——而世界光团则变成了似是巢穴一样的混沌衍生物，开始以不是很大量级的速度不断往外喷吐混沌衍生物——那些东西看一眼就觉得特别磕碜！跟那些混沌化的世界光团一样磕碜！这比混沌概念体从规则概念层底部“打捞”侵蚀后丢出来的东西还要难看！根本就是没费心思捏过的一坨坨烂肉块！

就算它们单个往外吐混沌衍生物的速度很慢，但毕竟是近一个世界集团量级的世界光团都变成了“巢穴”，加在一起的量级还是格外庞大，不喊人不可能应付得过来。

“嗡——！”

数以亿万道光芒就在此时铺天盖地砸进这片虚空地域内，无数秩序战士从中冲出来，杀气腾腾拖着成片的起源神殿与能量塔开始排兵列阵——从战族掏出混沌力量的时候开始，整场战争的性质都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从此刻开始……就已经不是任务不任务目标不目标的事情了，是只剩下你死我活的毁灭战争！

“闪开闪开！我把起源堡垒从观察者空间里拖过来了！”燧风扯着嗓子嚷嚷了一声，拉开一道规模巨大的传送门，拖着那体态庞然的大海螺冲到最前方，然后一跺脚一声震喝，起源能量如风暴般传遍整个虚空地域，同时让起源堡垒的秩序领域一次性扩张出去。

“谁在呼叫支援？”

辉一群人扒拉着传送门出现在起源堡垒顶端，望着前方不一会儿就铺满虚空的丑东西们，那真是……差点当场哕出来——不知为何，这时候忽然有点怀念混沌士兵们那整整齐齐的模样：丫们至少是正常的人形态。虽然打人巨疼。

“我倒是没想到这帮孙子还能折腾出这么一个大惊喜出来。”燧风远眺这方虚空地域，对着大伙儿耸耸肩，“该说是直觉吗，我下意识觉得，跟‘它们’扯上关系的虚空地域应该会存在什么问题才对，但是文姐姐她们看了也没说什么，我就一直也没说什么。”

“不说你，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虽然现在说这话是在打马后炮，但确实有。”辉耸耸肩，抬手扔出去一片盾，挥手指向前方嗷嗷大喊着朝他们发起悍不畏死冲锋的混沌衍生物们，高声大喊！

“全力攻击！把它们统统都碾成虚空的残渣！”

亿万的星火燃尽虚空的一幕倒映在钟恒他们的视线中，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接触秩序与混沌的战争，虽然也许为时尚早，他们还没做好各方各面的准备，但……也没说这事儿一定是准备好的时候才会遇上，对吧。人生呢，意外是常态。

现在，他们也只能缩在领域里看着了，看着星火燃尽虚空，看着无数能量如同一条条星河朝着前方涌动的画面，纷纷感叹：这虚空，真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