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空头疼用手捂着额头，忍不住发出叹息声：“你们啊……坐就坐呗，反正在那里坐三四个小时就会无聊了，到时候就会自己溜出来了——我每次去都是坐在那里看几个小时，过会就觉得无聊了，就会自己开溜。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之地，哪可能待那么久？”

“还是说……”她忽然蹲下来，笑眯眯看着目光复杂若有所思的几人，“因为看到喜欢的人挂在那里，所以就算无聊也能多待一段时间？然后，担心自己待着待着就不想出来了？”

立竿见影的，这四个丫头立刻顾左右而捂着微红的俏脸，姚光直接把脑袋埋进膝盖里了，一个个都跟个鸵鸟似的，看得她哭笑不得。

“我倒是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看上那个大笨蛋的，又是看上了他哪点。”源空长出一口气，转过身跟她们坐在一块，从草地上拎起一块小石子砸进前方的河水里，看着那朵水花，视线有些出神，“明明就是个神经病，天天除了发神经就是发神经，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就想和他搅和到一块去——他自己都劝别人躲着他点，因为是个倒霉的神经病，怕倒霉传染给其他人。你们倒好，自己凑上去。”

卿予捋了捋鬓发，偏过视线看向源空，看到她出神愣着，便把自己原本想说出来的答案给吞进肚子里了，换了个说法：“那你为什么喜欢待在他身边呢？”

源空望着涟漪四散的河水正想着别的事儿出神，听到这问题后，答案压根就没过脑就从嘴里冲了出去：“因为待在他身边很安心很安逸啊，想和他做什么都行——我喜欢那种氛围。”

直到她下意识把话说出来才猛然回过神，见到卿予用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好好的说我做什么，不是该说你们自己才对么？你们都跟着他好几个纪元了，也没点特殊的表示？”

“表示……”卿予眼神变得迷糊，也在旁边捡起一颗石子丢进了河里，出神了片刻后轻摇摇头，细声细语说道，“现在这样……能在旁边看他安好，就可以了……”

“一边看一边往自己心脏送刀子么？”源空狠狠翻了个白眼，伸出双手捏着卿予脸蛋，“嘿，醒醒你个傻丫头，你可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卿卿我我，你没点表示怎么行？”

“没办法表示什么啊。”回答的是坐在旁边的姚光，她将半张脸埋在手臂下，俏脸微红嘀咕，“那些话说出来……枫大哥会困扰的……到时候轻松的氛围会变的，会变得……变得……”

“变你个头啦，这话真的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怕是被什么奇怪的人上身了吧？你跟着他几个纪元还不知道他什么性子？”源空一手刀砸在姚光脑袋上，翻着白眼，“不敢说就不敢说，心有顾虑就是心有顾虑，别跟我扯别的理由——咋的，在咱们面前还想维护不值钱的面子呀？你觉得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你这个个体更重要？虚空前线谁不知道你们四个……嗯？看破不说破是对其他人而言，你个小丫头还能瞒过我不成？”

姚光捂着脑袋瑟瑟发抖看着她，下意识往道天身后挪了几下。

卿予听了这话身体一僵：“虚空前线都……那他……知道？”

“知道也不知道。”源空没好气看着她，“应该只算是微妙地察觉到了一部分吧，毕竟你们跟着他都多久了，平日里你们在他面前活动的时候，也没什么忌讳，能不察觉到才怪呢。但，你们不说，他就不会捅破——他可不会主动说这事，满脑子都是放烟花和拆了秩序虚空的神经病，怎么可能主动说这些。”

“身为与大笨蛋亲近的人，被关注是很正常的事情啦。那些闲着的家伙自己私底下把大笨蛋和大笨蛋身边的人来来回回讨论过好多次了，我们的名字也都跟着转来转去，你们如果有兴趣，随便找个秩序战士聊聊，如果他肯告诉你，就能知道更多细节了。”

道天脸色微微变化：“你该不会，和他说……”

“诶诶，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不识风趣的人，那些话得你们自己说才行，我才不帮你们说呢。”源空翻着白眼使劲摆手。

“才不。”道天松了一口气，对她吐了吐舌头，捏了块能量结晶扔进河里炸开一朵小水花，“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用保持什么距离，也不用在心里转悠什么小心思，偶尔能找他聊聊，也能找他倾诉，在他特定的，需要的时候帮他一把……挺轻松，挺好的。”

“‘镜子’，源初的纯粹造物……源初的一面镜子——正如此前所说，有些话只要说出来了，只要用时间去表示了，基本都能得来‘源初’的回应……如果我去说了……只要这样稍稍一想，心里就有‘自己好像是在耍赖’的感觉——只是我自己这样想而已。”她搓着自己白金色的长发，十指轻轻对点，“像这样可以亲密无间，又还留有一点点小距离……嘿嘿，感觉也挺好的。”

“哪天如果……我想改变了，再找大哥哥谈谈吧。”

源空蹙着眉头，瞧见她们四人因为这话表情都变得放松了一些，好像都因此想通了什么似的，她不由得轻叹一声摇了摇脑袋：“算了，我操哪门子心……随你们自己吧。反正，不朽者这种与时间互相熬死对方的存在，只要活得开心就行了——你们如果哪天想开了，想改变了，跟我说一声也行，我拉大笨蛋给你们安排一下。”

听她这毫不犹豫就把自家姐夫卖了的话，道天她们四人都表情古怪，异口同声反问：“反倒是你，你怎么对这事这么上心？”

“你不是应该站在你姐姐那边的才对么？”

源空双手叉腰摇头叹息：“谁让我认识了你们这群笨蛋呢——本来就够笨的，还在这里踟蹰不定、犹豫不决。犹豫就会败北呀，小丫头们。”

道天听不过去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怎么说话的，我们怎么就笨了？”

“一个个争先恐后往虚空最大的那口坑里跳，不是笨蛋是啥？”源空翻白眼瞪着她们，看着她们一个个说，“一个笨蛋日久生情；一个笨蛋调皮闹腾把自己给闹了进去；另一个笨蛋在懵懵懂懂还小的时候就被勾走了魂；最后一个再算上前面你们仨，统统都是想报恩把自己给报进去了——啊，具体是谁我就不一一说了，自己对号入座——说你们是笨蛋还不承认，非得我一个个点出来。”

道天四人对视一眼，皆是苦笑捂脸：都是当年当导游惹的祸……当年……当年啊……从噩梦之境中被他拽出来，已经过去好几个纪元了啊。不知不觉的，她们已经在虚空前线里待了如此漫长的时间……

此身初始之时便沉浸于无边的黑暗之中，直到那道纯白的源初光辉降临，驱散了覆盖四周的黑暗，让自己得以挣脱，那时她们的眼中，那道光芒便象征着“永恒”——已经是一道无法忘却的烙印。若能一直看着那道映照虚空的，让她们迷恋的光芒，又怎舍得转身离去呢？

虚空前线里也有很多人抱有类似的想法吧，只不过，她们因为长时间待在他身旁，所以才会在此基础上诞生出了另一种感情。

“说起来我有一个非常好奇的问题。”源空轻吸一口气盯着她们，“与你们接触的时候，大笨蛋和守护者是一起出现的，你们是怎么看待守护者的——我是那个问题。明明他俩是一块出现的哦？”

“哦，道天不是，你可以一旁呆着去。”

道天：“……”

“呃……”姚光她们集体死语，对视了一会继续苦笑：这个问题就……尴尬。

“辉大哥啊。”片刻后，姚光抬起头正面回应了这个问题，“就是，很可靠的大哥，感觉更像是……偶像，精神领袖一样——第一印象虽不至于如此，但随着认识加深，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我当然也很尊敬他。”

源空掏出小球球出来记载：“把这俩搁在一块比较呢？”

“这个……”姚光不好意思挠挠头，“辉大哥只能远远看着，闲来没事膜拜一下……但是枫大哥，能找他撒娇啊。”

源空：“……”记载信息的脑子微微一僵。

不是可是……这不大对吧？她晓得姚光这丫头想说的是：一个适合挂在台子上供人参观，一个可以搁在身旁撒撒娇。但是，但是，但是……从真实情况而言，守护者才是平易近人，“身处人间”才是，大笨蛋那可是高挂在源初与虚空中的星火，看得见摸不着的啊！

“不是啊，他们其实都很平易近人。”姚光摇摇头，“枫大哥对一切都抱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嘛，所以也可以是平易近人的。”

“大概是因为，守护者大人真的是一直被‘挂’在神坛上让人膜拜的原因吧？”道天挠挠头，“虚空前线撤回众神界时，刚好就看到守护者大人被挂在台子上让人参观了一晚上。”

源空：“……”因为时常被挂在高台上让人参观，所以人设都变了是吧。

“所以，源空你刚刚的话应该这样说才对。”姚光趁她愣着从她手里把小球球拿过来，一边说一边改，“辉大哥其实算是‘行走在人世间的神明’，枫大哥是‘星空深处的孤寂星光’。大概由于枫大哥自身‘所处位置非常遥远’的缘故，感觉……嗯，对，离世的仙境，所以只要去到仙境里了，自然就想和枫大哥做什么就做什么。而辉大哥，摆在神坛上呢，不可动。”

源空：“……原来是这么解释的吗？太离谱了吧？！恋爱中的人的脑回路是不是哪哪不大对劲啊？！你敢说说刚刚这段话里，大笨蛋的形象被你镀了几层光吗？！”

“镀……光？没有啊。”姚光连连摇头，“枫大哥，是个神经病来着。”

源空：“……”她觉得她已经彻底搞不明白姚光的脑回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