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哥甩了把头发咧嘴一笑：“不至于不至于，也就来一发‘银龙千裂’而已。”

辉：“……”他听明白了，是一招群攻，那是分分钟在别人家星系中心放炮的节奏。

枫大人他们在虚空里贴的那张图到底引起了怎样的动静，他不是特别清楚——具体点说：他并不知道聚集在此方战场的二十个世界集团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不过，只从生命气息汇聚的情况来看，他也许稍稍能明白一点。

此番前来，是带着有关那块“贴图”的消息前来友好交谈，顺便顶着虚空前线的名头。传入此处的消息并没有引起从下到上的巨大连锁反应，产生回应的动静比想象中要小一些，不过高层们似乎已经完全聚在一块了，顺带还派四个人出门接他——写作“接人”读作“押送”。

嘛，他也不是随便从二十个里抽了一个，是看到这处名为“源川”的世界集团处理速度最快，所以才往此处走——只从这点上分析，来这里被拍板儿砖的可能性应该小一些——这个世界集团的名字与最核心那个世界似有什么联系，不过他们兴致不高，也就没有详细打探，此番前来，也不是来看风景逛街。不过如果有这个机会，他不介意逛两圈，买点纪念品什么的……咳咳。

银白高塔的顶端房间里，气氛极其凝重，如大殿的宽敞空间内，“源川”的高层来了二十多位，在这里坐了三张桌子围在他的前左右方，身后还有他们的战士们镇守，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当做犯人押来此似的。

他随手掏出椅子坐下，抬头往前看去，大殿的首位上坐着一面容平静的年轻女子，着装打扮都比较朴素简单，看上去倒像是个普通人一样，至少比左右两桌以及围在四周的人要普通得多，不过看那巅峰六转的境界就知道并不如表面那么普通。坐在这里的也都是巅峰之境的人物，四转到六转一大堆——丫的，他们这时候都还只是巅峰三四转，她们倒是跑得飞快。

在她左右手后方还站了一些人，好像有高层人物，也有稍显年轻的人物，他只粗略看了一眼就略过了。不知道是不是与混沌概念体干仗干多了的缘故，现在不看墨水都感觉不到半点危机，这里凝重还带有几分压迫、试探的气氛他都没半点感觉：没混沌领域带劲。

“自称来自虚空前线的客人，”率先开口的人是她右手边一境界与她相仿的灰袍中年男子，“听说，你知晓徘徊在虚空中的异象为何而生，并有意前来告诫我们？”

易青随意而优雅地行了一礼，重新坐下淡笑道：“告诫谈不上，只是前来进行说明而已。”

“说明？”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注意到这措词，微微坐直了一些，目光在易青身上来回扫动，“那么，便请你说说你所知道的事情吧。”

“虽是如此说，我也只能粗略告知你们一部分我们知道的情况而已。”易青淡然耸耸肩，“那是在……某个层面上出现的‘小小意外’，因此意外而引起的异象如你们所见，投映到了很多地方。从情况来判断，应该会持续一段时间……唔，可能三五年，也可能三五个月，说不好。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想告诉你们，此异象只是一个你们可以看见的场景而已，但它并不会实质影响到虚空里的任何事情，甚至，不会与任何事物发生接触。”

“以上，我说完了。”

大殿内的众人皆是一怔，那中年男子也瞪直了眼睛：“就？完了？证据呢？口说无凭，你让我们从何判断？”

没证据，这哪来的证据，他们只是知道枫大人他们在做什么事儿而已，但是这事儿又不能说出去……易青翻了个白眼，淡然道：“证据是有的，不过该说是人证吧，他们知道这事的成因与影响，因为知道此事影响了虚空中的无数世界，担心引起慌乱，故，让我前来告知诸位‘一切正常，无需担忧’，仅此而已。你们可以选择不信，过段时间自会知道我所说是真是假。”

“对此事还有疑问吗？”易青耸耸肩，“我还得去下一家磨嘴皮子呢，有疑问赶紧说，我挑着能解答的赶紧解答了。”

“那么，你们的意图是什么？”坐在首位的女子凝望着易青，“或者说，目的？”

“目的？”易青挠挠头，“刚刚不是说了嘛，担心引起慌乱，所以来告诉你们‘一切正常，无需担忧’，就这样而已。”

“意义不明。”

“意义这码事儿吧……”易青正思考着的时候，忽然微微一怔，目光在她身旁的空间上停留了一会，片刻后在心底哦了一声，也不急着走了，淡定回应，“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虚空前线与你们也并无交集，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你大可不必担忧背后的意义。我们没有，也懒得去制定三四五六个计划，也没有参与这片战场的目的。”

“你们停战也好，继续打也好，于我们而言，也谈不上有益有害。我家那位大人，只不过是看在虚空无数世界受影响的份上，心有不忍，担心本是无事的异象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与混乱，因此差遣我前来告知你们而已——如果你们能帮忙把话传给这方战场的其他人，那真是帮大忙了，我能少排几次队。”

“你们之间多少有点交流的吧？不像我们，是完全的局外之人，话语什么的可插不上，要说句话还得排三个小时队。”

女子看了他一会，淡然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易青平静点点头。

她不置可否，从旁边拿出一个三角套圆饼模样的能量造物，将其搁在桌上，它立刻便将一幅幅映像投映在半空，那一堆映像的画面里，出现了一座座体积巨大，自带神圣气息，而且光芒万丈的建筑，身旁还有一面面高塔铸成的墙。

她指着那些映像，问道：“这些，也是你们的东西对吧？”

“四个小时前，即是异象出现后，短短数分钟内，虚空的其他地域，无数世界里，都出现了同样的东西，还有说辞差不多的人前来——自称来自虚空前线，告知所有人此间异象的情况，想消除由它带来的影响。”

“仅是被我们所知，便有不少于万次的目击信息。”

易青哦了一声，点点头：“是我们家的东西，也是我们家的人。你们情报也挺快的。”

大殿内的众人听他承认，忽然神色异常交换着目光，刚刚那灰袍中年男子忍不住用鼻孔喷了一口气，嗤笑一声：“是你们的东西的话，那就好办了——易青阁下，您刚刚的话里，似乎有漏洞啊，‘不参与这场战争’，您刚刚是这么说的对吧？”

“虽然这算是另外的话题……对，我刚刚确实这样说了。”易青摊手叹了一声，“有事直说便是，不用试探，我忙着。你问快点，我答快点，对我们都有好处。”

“那么……”这中年男子忽然摸出另一个能量造物将另一幅映像投映在半空，里面的画面让易青看了都一愣，“这个，也是你们的，对吧？”

那映像是这一方战场，不过，画面的中心是对准了战场边缘，一处破碎的空间里，出现了一座体积巨大自带神圣气息的建筑，而且，内部还迸发出能量洪流，朝着战场中心的方向打了过去。

易青木然：啊，在隐匿状态的起源神殿里开炮的时候忘了调整能量输出的情况，被看到了——大开大合惯了，站在起源神殿门前都是嗷嗷大喊着为了起源和秩序与混沌打生打死，处在同一个地方忽然变成偷偷摸摸搞潜伏，心态没换过来——估计是他们觉得与那战斗种族战斗的状况不大对劲，所以对着虚空扫视了一通，最后捕捉到了他们遏制战斗种族攻势的一幕。

看到他沉默，中年男子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以当做你们插手这方战场的证据吧？”

“你已经这样认为了不是么？那么，就算我回答‘不是’，也没用。”易青瞬间回答，速度之快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怔，更让他们愣的是，他接下来的反问，“那么，就当我们插手了这场战争——我们做了什么？”

易青顿了一下，扫视全场的人，朝首位的几人丢去询问的目光，看他们回答不上来，目光躲闪的模样，便替他们开口：“不回答，便由我来说吧：一个半纪元的战争里，我们出现的次数约为一万七千次，每一次出现，都是……你们联军在那一族的冲击下几近败退的时候——我想，已经不用说更多的话了吧？”

中年男子憋了一会，似是不满于这个答案：“你们插手这方战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若是你们与‘战族’有冤仇，为何战场上不见你们的踪影？”

“冤仇……说不上，不过是因为他们有点烦人而已——对着我们家大门砸了几万年，是个人都有点火气。”易青翻了个白眼，“为了不让他们溜出来敲门继续扰我们安宁，只好借你们的势头把他们堵在门里。你们与他们都有仇怨，我们也不好贸贸然插手，只好在边缘看看情况，看到势头不对就推回去，仅此而已。”

“这个答案，不知能不能让你们满意？”

中年男子还想再问什么，易青立刻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这位先生，够钟啦，再问下去，可就不是我来此的目的了，别的话题，如果以后有机会，就再谈吧。”

他收起椅子，正要挪开脚退后的时候，目光顿在了首位的女子身旁的空间里，忽然道：“对了，既然你与另外十九个人交谈着，那想必我刚刚的话都已经传达到位了对吧？”

大殿内的众人大惊失色，近半数人差点腾一声站起来，身体都起来一小半了。

“那么，感谢你代为转告。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易青学着枫大人的样子优雅行了一礼，转过身飘然而走，思绪跟着飘走：来都来了，看看有啥纪念品可以买的。

“请容我冒昧提一个问题。”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他发出一声轻叹，停下脚步，侧过半身扭头看着她。

见他这似是允许的模样，她迟疑了一阵，缓缓开口：“你们虚空前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