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最初所想：这世界的秩序生命大抵是派不上用场的，连带路的用场应该都派不上——原本来这里找辉，是因为他脱离队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有关遗迹的事儿他这些年只了解了边边角角没有深入探索，所以，只好找一个一直在遗迹里忙来忙去，对它们了如指掌的家伙当导游。嗯，他说的就是辉：每次跑别的世界都找本地人当导游，现在好了，自己人成了导游，这虚空真是有意思得紧。

不过事态发展成这个模样，导游不导游已经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了，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宅家派圣师小姑娘好像知道点什么，得赶紧把她倒过来提着，让她把知道的东西全给抖露出来。

休息了一轮过后，小姑娘也恢复了精力，开始在他们的队伍里穿来穿去，拉着大伙儿聊天——这段路据辉所说是一段周期性地域，上次走过一轮才清理了一次，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所以只用保持着等级较低的警惕——她大概是看到一大堆默默无闻的强大人物感到格外好奇，侧面询问他们这群人到底是咋回事。

虽然她最后是被忽悠得约等于什么都没问出来——嗐，一个两千多岁的小丫头，咋跟他们这群上下十几个纪元的老怪物……呃，这会儿群体“智降”，那就上下三万年……总之她被忽悠得晕乎，什么都没问出来：主要是他和辉暂时没表示啥都能说，一个个就干脆啥都不说。

小姑娘逛了一圈啥都没问到觉得没啥意思，故意凑到队伍前头和他走在一块，拉着他继续说那些年的历史——这丫头果然是憋疯了想找人唠唠几千万年前的那些事儿，因为涉及到的事情与混沌有关，他也乐得与她慢慢说，想挖点消息出来。路途遥远，历史漫长，他们有很多时间有很多话题可以慢慢说。

不过，他觉得一些别的事儿好像也可以揭开来说一下。于是，趁大伙儿探路的时候，他俯下身在这小姑娘耳边低声道：“你这两千多年岁月……怎么过来的？”

不出意料这小姑娘立刻就惊悚地转过了目光盯着他。与他对视的时候似乎还打算狡辩一下，但是在他那目光的凝视下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同样也压低了紧张的声音：“你怎么会……明明圣国在这方面的历史掩盖得很好？”

“你出现在我面前，一切掩盖就等于白费力气。”云诺星耸耸肩。

“……神奇的姐姐。”

这丫头都已经晓得他是男的了还管他叫姐姐，铁定是故意的。

她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忽然一个激灵，微仰头瞪大眼睛看着他，朝他眨了眨眼睛，让他俯下身把耳朵凑了过去，做好了聆听什么消息的心理准备：“那姐姐你们，又是怎么度过上万年岁月的呢？”

得了，老底都被揭开一半了，他知道说别人暴露的时候自己也暴露了，但是这姑娘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上万年什么的：“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啊……一些细节。”小姑娘看了看辉他们，又转头朝他得意地笑起来，小声道，“两千年岁月……有可能你们是与我活在同一时期的人，甚至比我更早，虽然也有另外的可能，但是直觉告诉我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我就先顺着这个情况往更久以前的时间去找：一万多年前，你们曾在圣国的一个遗迹里闹出了翻天覆地的动静，那则历史消息至今都保存得很好呢，连你们的映像都保存了下来，还没模糊。”

云诺星：“……啊，是那次。我以为一万多年都过去了，有关我们的消息都该被抹消了才对，就算没被抹消，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哼哼。”这小姑娘双手叉腰更加得意，小嘴都翘起来了，“圣国对这世界的信息保存得很好哦，远超姐姐你的想象。而我又是圣国里知道得最多的，所有消息我都看过，只要有粗略的指引条件，自然就能找到你们的消息；不过，姐姐你不提这事情的话，其实我也不会往那遥远的以前去想的——我和你们走了一路，也没见我识破你们呀。”

“你们这些年躲得挺好嘛，一直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这小姑娘搓着双手，歪歪头看着摆着理所当然表情的姐姐，略感疑惑，“可是，为什么现在忽然要告诉我这些？”

“你有急事，我也有急事，而我这边的急事……”云诺星耸耸肩，“让我无法顾忌什么。”

“哦哦，是这样。想要从我这里了解点什么，甚至要我也配合行动，作为送我们下去的报酬对吧？”圣师小姑娘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想法，点了点头，“可以呀，没问题哦，这样我也不用苦恼报酬的问题了——不知道姐姐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是呢，让我想想，让我用一个最笼统的说法来说一说吧。”

“比如这个世界的真相？”小姑娘笑眯眯抢了他的话，见到他点头后更加开心了，忍不住拍了一下小手，笑得格外开心，“真酷，居然也有人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哎呀，探索未知与真相的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走，真是太好了。”

她说完后小脸一苦，晃着小身子挠挠头：“只是……我现在好像也不知道太多情况，我知道的情况基本都在一路上和你说了，抱歉啊姐姐。”

“无妨，有些事情总会揭晓的。不要心急。”云诺星按了按她的脑袋：嘛，对于本世界的生命而言，探索自己世界上上下下的事儿其实是很费劲且漫长的一件事儿。对于寿命有限，能做的事更有限的生命而言，他们更容易遇到更多麻烦，比如断代等情况——眼前就有例子：几千万年前的“上一代生命”与眼下这一代极限只能追溯到几十万年前的生命，中间差的时间足够让一些“短寿”的世界把历程来回倒腾好些遍的。

后续前进的路还算顺利，虽然遇到了一点小麻烦，遇上了遗迹黑兽和遗迹的守卫者，但完全没有他动手的必要，他在全程摸鱼以及和小姑娘唠嗑的过程中一路深入了很远——其实吧，就辉带队的队伍就能走得特别远的，当年他们深入到的十二万里并不是极限，而是感觉到深入到那个位置后隐隐约约感觉到哪哪不大对劲，所以就没有继续深入了，现在回想一下，可能真的是小姑娘说的那个奇怪的“自然现象”在搞事情，让他的本能察觉到了某种危机于是终止了继续前进的打算。现在不过是重来一次而已。

他看了眼还算正常的遗迹，偷偷摸摸放出感应往遗迹深处蔓延，不过不出意料还是被阻碍着，没有办法深入很远的地方——十二万里就是极限——之前就试过要窥探核心，也是一下子就被挡住了，由于那时只关注核心位置所在，也没心思看别的地方，所以没有去深究到底从哪个地方开始就被挡住了视线，是直到现在才算彻底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自然现象”，现在已经证实是与混沌能量有关……啧，麻烦。

当他们紧赶慢赶深入到一定层次的时候，忽然看到辉带队停了下来，让他也从深思中回过神，刚抬起头就听见辉自语了一声：“哎呀，又到这个地方来了，上次才在这里打了一轮卡，没多久又跑了过来。”

云诺星抬起头望去：依旧是残骸所铸成的地下大空洞，眼前墙壁处出现了一个嵌进墙壁里的五边形模样的通道口，好像是通往什么地方；墙壁上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凸起，应该是与这个通道相连的本体之物；它看上去有点怪异，虽然也是与遗迹里的一大堆残骸嵌在一起，但它看着实在有点惊悚——起源造物的残骸好像变成了藤蔓一样缠绕着它，甚至把它外壳都给搅碎了部分，有点像是用绳索勒住了猎物并强行拖拽它造成的损伤，与遗迹里其他体积差不多的造物相比，它好像格外惨烈一些。

“这地方是个安全点嗷，咱们进去歇会吧。”辉高抬起手朝大伙儿晃了晃。

云诺星走上前看着这个通道，好奇问了一句：“现在多深了？”

“啊，紧赶慢赶了两天路，现在已经……”辉掐指算了算……

“七万里了。”小姑娘又摸出那个杉树般的造物，给了他们一个精确的答案，看向他们的眼睛还带着一点好奇，“我们路上经过了好几个竖井，是你们凿出来的？”

“不不，那不可能，遗迹的东西硬得很。”辉使劲摇头摆手，“竖井是本来就存在的，它在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有了；不过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们找到的是第四次经过的竖井，其他竖井都是我们不断搜寻找出来的——从上到下目前一共找到了三十三个竖井，可以轻松去到十一万里的界限，现在刚走了一半。”

云诺星歪了歪头：“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玩意？”

辉挠了挠脸颊干笑：“这不是劝你成家退休劝早了，然后你就没见到么。你退休后我们就一直留在这个活动频繁的遗迹区域，一直玩到了今天，好十几年了。”

“呃……”

圣师小姑娘瞄了眼他们，低头捏着下巴蹙眉沉思，自言自语道：“十几年……这些竖井通道十几年都没有消失？”

“是啊是啊，一直都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辉走在最后带着大伙儿走进了通道里，顺便在门口留下一道能量屏障，“按理来说越深入遗迹，活动就越频繁才是，也不知道这地方是出了什么问题，一点变化都没有。你们没发现么，一路深入，虽然遗迹黑兽和遗迹的守卫者遇到过不少次，但是唯独没瞧见遗迹本身抽风的动静。”

“但是相对的，它们出现的频率比其他遗迹都要高。”小姑娘点着头回应，“应该就是遗迹的其中一种特性，整体结构比较稳定，但内部能量偏多……呃，但是不对呀，能量偏多为什么会稳定，之前所见都是能量越多越不容易保持稳定……唔。”

“因为有地方消耗了能量。”云诺星抬手，慢慢晃了一会，随后指向通道的左前方，“在那边，这个位置有一个，往更深处深入应该还能再见到一个——我所指出来的地方正在快速将能量吸引过来，所以导致地区能量含量偏高，但它本身也在使用这股能量，并不会让能量积攒起来从而引起遗迹的变动。”

“大概是有什么造物在那边。”

“那个地方？”辉看到他指点的方向微微一怔，立刻打了个响指拉着枫往前跑，“诶诶，你过来，我大概知道那个地方在哪。”

“啥？”

“这个通道的前方是一个大厅，大厅继续往前就是通往下面的道路；但是大厅的左边其实有一个空间，有一扇门，不过我们打不开。你力量比我们离谱亿点点，说不定能把它给拆了。”

来到大厅的位置安排大伙儿歇息，辉拖着他们来到了靠墙的位置：大门没见到，但是在墙壁上看到有一个用一尺宽的纹路画出来的五边形，跟刚刚通道的入口一样，都有十米那么高。嗯，所以按理论来说……

“理论而言，这应该也是一道门。我也曾隔着门在后面感觉过有能量哆嗦的动静，但是接触不到。”辉曲着手指在五边形的墙壁上叩了几下，转头看向枫，“你看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