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天使”听了二话不说抱着圣师小姑娘跳了下去，张开双翼带她滑到了底下。虽然降落稳稳当当的，但还是把这小姑娘吓得捂着小胸脯不住喘气，小脸白得跟快要升天了似的——果然武力和脑子不可兼得，这小姑娘是极端中的极端。按照这个世界全员“武装”的情况来看，十六岁的娃儿都已经能扒着墙连跑带崩，三四十米落差玩徒手速降了。

“所以，你还没说到底要做什么。”云诺星一边探路一边询问。

小姑娘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回头看了眼俏脸带着淡笑的“小天使”，小声嘟囔了一下然后小跑到了云诺星身旁，小声道：“其实，刚刚说的五万里是这几十万年来的记载——姐姐你们的十二万里是例外——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深入过遗迹的核心之地。”

“深入百万里？”

“呃……那也太核心了。”圣师小姑娘苦笑着使劲摇头，“大概位置是七十六万里吧。有人将那个位置称为……‘不知道什么的层面’——啊，这里说的‘不知道什么’其实是文字模糊没法读取上面的意思了，我猜那应该是一个人名——据记载的人说，他们在那个地方见到了一些东西，是与遗迹黑兽有关，也许与这世界的核心有密切关系。”

“你难道是要我们深入七十六万里达到那个‘层面’？”云诺星深吸了一口气。

“当然不……”

“那得好多天！那是另外的价钱！”

众人：“……”您能严肃点吗？话说你这是真的能办到不成？

圣师小姑娘脸颊跳了跳，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继续道：“不用去那么深的地方，但是也一样要深入比较远的地方去看看情况。”

“那个‘什么的层面’，据说是会移动的——当年到达那位置的人在遗迹里驻留了一段时日，不断观察，最后确定它处于移动的状态，正在朝着地面不断靠近，而且速度恒定，不会因为任何因素出现变化。如无意外的话，到了现在我们所在的时间，它应该会出现在……呀，对呀，刚好就是十二万里左右的地方——姐姐你们当年有见到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话说我都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我怎么知道认出来没认出来。”云诺星使劲摇头。

“根据记载来说，应该是……一个像是自然现象的东西。”小姑娘转着手指，目露思索的光泽，随后又用双手不断往前推做比划，“就像是……海浪一样，灰黑色的海浪，不断往外推的海浪。”

“没见过，也许还要继续深入一段路吧。”云诺星摇摇头，一听这描述他就不可控地想到了“混沌潮汐”，但是这玩意儿他没实际见过所以这个想法只是冒出来闪了一下就给扔到一旁去挂起来了，“然后呢，这个海浪一样的东西，跟遗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了！”小姑娘一下子激动起来，“你应该知道一年前开始遗迹变得躁动了很多吧：活跃的遗迹数量多了很多，在所观测的日子里，有一天忽然冒出来的遗迹，其数量已经接近了那一天之前的全世界的遗迹总和；原本遗迹活动很活跃的地域更是地域扩大，甚至连三百米内的区域都不再安全；本应该已经平静的很多遗迹重新变得活跃等等。”

“与那个海浪有关？因为它靠近到一定程度了，影响到了遗迹？让它们出现了变化之类的？”云诺星眯着眼睛猜测。

“跟你猜测的差不多哦。”小姑娘连连点头，继续转着手指解释，“原本的话我们也想去监控那个奇怪的‘自然现象’，但是……唔，随着世代和时间的更替，我推测我们这时候是没有力量深入到那个层面的——找不到可取的办法，只好加大对世界各地的遗迹的监控力度，一旦发现各地都出了问题就……就……唔。”

“就汇聚所有的力量尝试去到那个层面，然后验证一下。结果刚深入就遇到了意外，用尽了药物都解决不了混沌侵蚀，只好打道回府。”

“唔……唔……嗯。”小姑娘双手摁着脑袋一脸郁闷，“就……就是意外而已，没想到刚下来就……地面就不堪重负裂开了一道口子，全都掉了下去，刚好砸在了遗迹黑兽的老窝里，差点被一锅端……”

“你们不止这么点力量吧？”云诺星歪头看着这一支圣国的队伍，紧接着眉头一挑，揪着刘海点点头，“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来着——前段时间我听说你们在大规模找人深入遗迹，听我另一位伙计说：你们有一支三人带队的队伍找了一大群人深入遗迹，结果那群人里除了带队的三个，其他的全都是我们家的人。队伍凑齐，集合的时候他们看着都懵了。”

圣国众人：“……”啊，啊这？

“难为你们了，都已经如此了还……”云诺星叹息着不断摇头，一脸的感慨。

圣师小姑娘顿时涨红了俏脸，挥着小拳头焦急和他辩解：“才没有这么夸张啊！是因为有很多地方都是适合深入探索的地点所以分散了力量而已——原本我们也没打算深入那么远，只是要去一两万里的地方看看情况：朝着那个地方靠近，每跨过一个‘界限’，遗迹的变化就会变得相当明显，一万多里就是第一个界限，以我们圣国的力量深入那个界限不费吹灰之力！分散力量是完全可行的！”

“然后就出了意外，大好的计划胎死腹中，打道……”

“你为什么要揪着我的意外来说啊！坏心眼姐姐！”

摁着扑上来的张牙舞爪的小姑娘，云诺星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没什么，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虽然方式可能不大好，但是是目前最奏效的方法。”

小姑娘一怔：“欸？”

“你自己也说了，越是深入遗迹，变化就越大，若是不能提早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很容易出现意外的——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是因为发生了、无法扭转，所以被称为意外。当你知道的时候，它已经发生了。”他屈指在这小姑娘脑袋上轻弹了一下，“新兵蛋子的眼神出现在这里可不大好哦，尤其是你要深入一两万里——以前是不费吹灰之力，现在不是受影响了么，你还能信心满满认为深入那个位置仍然就是举手投足般简单的事情吗？”

“话说你来过遗迹没有？该不会是第一次来吧？之前一直是宅家派？”

小姑娘涨红了脸低下了头，一脸尴尬抠着手指头，看她这模样，不用说他都晓得是啥情况了，顿时就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说起来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果一两万里就是一个界限……嗯，确实，我们当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每当跨过一个‘层面’，遗迹的情况就会跨层级般忽然变得更加混乱，遗迹黑兽也更加强力。现在回想一下，大概就是你所说的‘自然现象’引导的变化吧。”

“总之就这样提前告诉你——换个话题吧：除了混沌侵蚀，你还知道些什么吗？要的是那些同期的消息。”

“那些啊。”一提起那些遥远的消息，这小姑娘好像就格外兴奋，脸上的表情立刻火烧云转晴，开始噼里啪啦说着一大堆话，越说越兴奋和激动，听着像是憋了好久，好像好不容易找个了一个听众，得赶紧把憋在肚子里的那些话统统都倒出来——圣师？唔，知道得最多的人，也因此，身旁估计没多少能说上话的人吧，因为大家都不一定能听懂她说的那些话，只能含糊回应，她也不可能每一句话都拎着本书找解释给别人看。

从她说的那些话中反过来推测一下，不难推测出那些消息：数千万年前曾经存在过上一代生命，他们延续了多久不得而知，甚至到底是不是只是上一代也不好说——他们与他们之间隔着时间的长河，彼此穷尽其力伸长手以为近在咫尺，却是永远都隔着一步的距离，再无法靠近，这一步之差就可以藏下无尽的消息。

那些“暂定上一代”的生命明显比这一代追溯到数十万年前的生命要强大得多，那时候的人明显还知道与混沌有关的一点点的事情，不过知道得不多。他猜测，数千万年前那一代所知道的“混沌”，也是他们从更远以前那里接触到的，自己重新研究、重新记载后，流传到了今天。

他听着，忽然问了一句：“知道‘起源’二字吗？不是指什么东西的起源，而是单单指‘起源’这两个字，这一个概念。”

圣师小姑娘忽然歪头了，一脸疑惑：“只是这两个字所代表的一种意思，而非追溯什么东西的起源……是吗？”

见到这位姐姐点头，她便深思起来，苦恼思索好一会后摊手摇头：“不知道哦，好像没有这样的消息。”

嘛，倒也是正常了——混沌概念体的断代三部曲：先扒了有关起源一系的认知；再扒了所在世界的规则进行持续削弱；然后一点点抹掉起源一系存在于世上的痕迹；最后交予时间慢慢冲刷，让一切归于虚无。好啦，数十万年、数百代人更替后：起源是什么？能吃吗？

这个世界的遭遇也一样，即便屁股底下还有那么大一坨起源造物废品，估计也已经没有人再知道起源一系的事情了，反倒是与混沌有关的事儿还留下了那么一点点的记载——真是催人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