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老大！”

他听着她小声的自言自语，隔着错位的时空，模糊艰难地传到他耳边。

辜城停下来，转过身，目光看着远处奔袭而来的沸腾的丧尸潮。

警报声响彻这片土地。

是她所在的维度。

然而疾驰的风里。

“吧唧吧唧吧唧。”

然后听见——

辜城瞬间站起身。

漆黑一片的不祥。

“妈的，世界不会真要完了吧。”

而这个圆走到最后，他们一定会把身体再互换回来。

情绪交换，重新开始了。

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洪流之中独善其身，不快点跑，方圆十里最后有可能都会被军/方一炮轰成齑粉。

那么。

机制在往回走。

所以——

前方，丧尸潮千军万马，已经能看得见他们恐怖的脸。

这世界上，他们是最想保护01的两个人。

——他和宁懿身体互换的这一趟历程，已经回转到了听见对方声音的这一步。

辜城猜想过两个世界之间的流速是不同的，所以传递的时候会有时间差，他还需要继续等。

而如果是一个圆。

而现在。

而那是她一个人在黑暗中，陪着她自己。

狂奔而去。

辜城很久后才抬手，半捂住眼睛，眼底有点红。

身后，Wander紧紧咬着牙。

万队差点喊劈了嗓子，“你他妈找死吗？！”

“啦、啦啦啦——”

那片寂静无声的黑暗就是——

很快。

辜城背上包，揣好宁懿的工程师证书，耳边还在听着宁懿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

许久之后才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

那么世界会首尾相接——

辜城在心里告诉对面：“再等一下。”

而辜城背对着他抬起手。

而辜城眼底的神色滚烫而自由——

人类迎来了由动物感染而引起的巨大丧尸潮。

全是宁懿的自言自语。

是唯一离开末世、回到那个世界的入口。

那么反向去看——

“押好物资在这里等我。”

“听着01，待会你跑不动的，你跟他们一起上车——到了那个坐标地址，如果他们没有按照我说的等我来，你就找机会动手，或者偷上物资去我给你的坐标，知道吗？”

身边所有人都在疾走，奔呼，试图逃离一场生死狂欢。

缓慢地抬起头，看向被树枝掩映住的天空——

“老大、那边有车！”

辜城等了很久很久。

“谢了。”

在这样混乱的时刻，在远处，在濒临毁灭的城市上空——

“是鸟！妈的——还有蛇？！”

用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

“卟噜卟噜。”

“队长、放心！”

“辜城！”

互换的尽头是融成一个圆，那么他和宁懿之间的世界一定能够连结。

“我——”

他向远处看。

“跑啊！”

……

“快走啊老大！”

那么，它就是一个圆。

——能在末世开走装满物资的车，这他妈谁能不抢？

辜城对这串数字非常熟悉——

尸潮正在快速逼近，那黑洞似乎也在收缩。

辜城背好背包，往开阔的公路上走去。

但是不行。

辜城越跑越快，融进风里。

我跑来见你。

——“你们看那是什么！？”

生死决断，千钧一发之际——

依然在他走路的时候，在他闭眼的时候，在他想她的时候。

正向的顺序是——他们互换身体，然后在心里听见对方的声音，然后权限变动……然后，互换情绪、互换记忆，到最后在对方的身体里、亲身亲历。

那片黑暗，就是宁懿所在的时空。

老四一抹脸：“操、这个傻逼，别管她了！自己想死谁能拦着啊？！”

人们一边跑，一边惶恐。

老四死死盯着01，要是万队给01留一个位置，他很难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事。

唯有辜城。

然而wander却忽然一把扯过他，压低声音飞快地念了一串数字。

丧尸潮的压迫感已经由远及近，空气中带着说不上来的腥臭。

因为这一次不是躲起来就能活，丧尸无孔不入，因为——

剩下所有人原地负重行进，待会直接冲去平整公路上随机抢车。

辜城已经可以确定，机制是一个从到终点，再回到的圆，他们最终会互换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才算完整。

迎着丧尸潮，辜城几乎跑成一道风。

“01——！！”

但那一瞬间依然如同末日见光，辜城好像又经历了一遍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感觉。

他已经，几乎懂了。

在黑洞下方，正是丧尸潮奔来的方向。

辜城狂奔而去的身影没有半分犹豫。

Wander很冷静，指挥全队有序地带上地下室所有物资，从逃生通道出去。

“阿懿——”

Wander的语速又急又快。

整个世界都在四散崩坏。

但不管怎样，这传递出了一个重要的信号——

期待感像健康的血液注入全身。

他就能听见她的声音了。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溃烂狰狞的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一片。

现在他们以对方的身体在对方的境地之中，而当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宁懿互换过来的情绪，那下一步——

“丧尸没打完，现在又来个异时空？？”

像是信号很差的一通电话。

“我想——有办法——”

“我等……”

辜城射杀过一只的丧尸鸟，没有被人为剿灭，于是鸟咬了狗，然后狗继续咬狗，成群地扩散到更大的生物圈层。

有史以来最大的丧尸潮，正在逼近。

“我草、快跑快跑——”

然后，在没有任何人能反应过来的时候，辜城突然朝向黑洞和尸潮的方向——

“你听见——的话、别痛——”

Wander往前走了两步。

随机互换果然没有停止。

——“卧槽、等等！”

队内全都是各种各样不满的声音。

于是辜城终于拍了拍他的肩膀。

Wander脸色冷沉地带着小队从逃生通道的出口出来，他们的交通工具并不够，只有一辆运物资用的越野车，五个座位现在已经被抢爆了。

辜城攥紧拳头，闭上眼，充满睁开时眼底满是锋芒，“好。”

辜城盯着那片黑暗看。

“我超、强——我超厉害！”

此刻，所有幸存的人类全都跑出来了。

“万队！走不走！？”

——“操！”

辜城给了他一个选择。

于是末世第二年的末尾。

辜城的大脑几乎是瞬间开始了疯狂的逻辑推理和猜想。

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辜城沉默地看着他。

队内直接内讧，特别是老四，甚至快要动武器。

“十公里之外城防破了，妈的那丧尸不是人、不是、不全是人——”

话音未落，整个城市上空已经响彻警报。

Wander快裂开了。

“老大，你不会还想救她吧！？”

……

说不清那是挥手告别，还是招手让他一起。

唯有Wander注意到他的身影停了下来，回身怒吼：“01，你在干什么！？快跑——”

这种关头，Wander直接武力压制，锤爆了两个人的头，最后按了几个他信得过的队友上车，给了他们一个私人坐标。

“这才是补给点的真正坐标。”

往后，01一个人冲进尸潮必死无疑。

往前，他或许能带着小队火力突围，抢到车子脱离这一片地带。

如果换到对方的三年之中是互换机制的极致，那交融或许就是从终点再回到——

Wander最终咬咬牙，转身朝01狂奔了过去。

这整个队伍里，wander真正能相信的，只有01一个。

“还有，开心一点，”他说，“熬过去，说不定以后会有好日子的——”

或许是宁懿先接收到，而现在辜城接收，两个人之间有着时间差。

烽火狼烟之中，辜城在他的眼中，真正看懂了很久前他的托付意味。

自从末世降临之后，人类的处境不过是一退再退，然而变异之中总会有新的险情。

声音很模糊，像是被时空和维度扭曲，没过一会才能传过来几个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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