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看儿子，心说：贵中也确是该晓事了！不说似女婿那样能顶门立户，基本的人情世故必是得懂。

不然长成李贵雨那样就糟糕了！

“谢家大小十三房人，老太爷上了年岁，跟前不好离人，你姐夫家常还得读书，准备科举——这种情况下，谢伯爷除了赶紧娶个儿媳妇进门帮着管家外，又能怎么办？”

李贵中挠头思了好一刻，不得不承认：“好像就只这个办法！”

舒窈也忍不住想：同样都是童养媳妇，贵中姐姐嫁的谢家虽说富贵，但这谢氏宗妇的难做程度也远非她为李家妇所能比。

果然是甘蔗没有两头甜。世子夫人现今风光之后，是过往十几年的心力付出。

“自古说亲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咱们家即便有了桂庄，但门户比起谢家，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谢伯爷不好白眉赤眼的突然求亲，就造了个媒婆上门提亲的契机——但也仅限于此，后续说亲都是三媒六证，你情我愿的。”

眼见他爹言简意赅，不欲细说，李贵中记着午后的“名节”教训，只问自己心底长久以来的疑问：“爹，你是怎么同意我姐这么早就出门的？”

李满囤闻言笑了：“原本是不同意。后来看你姐夫不是只有家世，模样脾性也好，比咱们村和周围村子的一应后生都好。想着你姐再两年还是要说亲。这回错过了，再难挑到这么好的女婿，所以就应了！”

原来是这样！

李贵中明白过来不吝夸赞道：“爹，你眼光不错。我姐夫确实是咱们城最好的女婿！”

看看舒窈，李贵中决定他要接他姐夫的班，当第二好。

“那是！”李满囤得意：“你爹我这眼光还能有错？”

“人人都说你姐夫学问好，开天辟地的连中六元，但在我看来。你姐夫的学问还居其次，最好的其实是人品。”

“人品？”李贵中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李满囤点头：“人品！你看谢家跟你姐夫一辈的其他人，还有谁似你姐夫这样洁身自好？”

“外面的人都说你姐厉害，但也不想想你姐身居内宅，家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何尝能管到你姐夫外面的事？”

闻言李贵中不觉思起八月府城听到的“状元郎花魁船落荒而逃”的故事。看一眼舒窈，李贵中跟李满囤保证道：“爹，你放心吧。将来我也一准的洁身自好！”

舒窈……

“你敢不洁身自好！”李满囤瞪儿子：“回头我就跟贵林说，让他给咱们族规加一条：禁流连烟花柳巷，犯者直接拉祠堂打板子！打得他下辈子都不敢！”

李贵中……

八月府城游船之行去了王氏早年的心刺，当下圆场道：“女婿人品好是肖谢伯爷。谢伯爷这么大一个官，家宅内院至今没一点花头。咱们贵中人品将来一准也随老爷克己复礼，老爷就放心吧！”

李满囤就阶下台，告诉王氏道：“现你知道了满园为啥要说谢伯爷厉害了？谢伯爷最厉害的地方不是官大爵高，而是他能修身齐家，把偌大的家业治的齐齐整整——下人不敢生事、族人不敢犯腔、儿子教养成人。”

一席话说得王氏频频点头，赞同道：“老爷说的极是。神佛说因果，有因才有果。只世人重果不重因，似三老爷能看到谢家的因，还能提点老爷。可见三老爷见识不小！”

“就是这话了！”李满囤又道：“以谢伯爷对他家中上下各色人等的

管束，一准不愿意咱们族人顶着世子夫人的名头狐假虎威——但咱们族，有些人什么样你是知道的，由此尽快制定一部完善的族规就势在必行。”

定族规？

王氏瞬间回想到红枣早年的话，但看看儿子儿媳妇，终是什么都没说。

李满囤看在眼里，自顾感：“老话说的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似世子夫人十二年前就看出咱们族必得有个族规。偏过去这些年，咱们都没当回事！”

王氏却有不同看法，劝道：“老爷，’天时地利人和’。世子夫人固然有远见，但十二年前，咱们族谁会听老爷的呢？就是贵林，当时也才是个白身，服不了众。”

至于族长李丰收，就更别提了。但能管得住，她婆敢唆使她公公这样分家？

李满囤一想也是，笑道：“果然。论时机确是现在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