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2 / 2)

子......”

班笑舸:“相公......”

……

院子里。

顾昭一行人过来,正好瞧见正房里这两人执手交握,互相对望的一幕。

顾昭:……

她可能老了,居然欣赏不来这一幕了。

王婆子面色不善的咳了一声。

许靖云和班笑舸连忙分开了手,许靖云瞧着王婆子有一瞬间的心虚,随即他又挺起了胸膛。

笑话!这笑舸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呢!

握个手怎么了?

王婆子冷哼了一声,“慧心昨儿才出了事,你今儿已不见半点悲伤,还敢自称是她阿爹,我们乡间的禽兽尚且爱子爱女,你嘞,你连禽兽都不如!”

许靖云脸一阵青一阵白。

班笑舸眼睛瞪了一眼丫鬟香草,数落道,“怎地这般不知礼节,将客人带去堂屋!”

香草为难:这……

人家硬闯,她有什么办法啊。

……

顾昭闻言抬头看班笑舸。

夏日的太阳又烈又艳,这样的日头晒人是晒人,但这般的日头下瞧美人,那才是真的美人。

她面皮白皙似泛着暖光,蹙着眉头数落丫鬟,声音微微压着,不急不缓的语调,虽然不是黄莺般动人的音色,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只见美丽,不见凶恶。

顾昭探究的多瞧了几眼,实在好奇,班笑舸这美人皮底下到底是什么人?

王婆子掐着腰,“你也别指桑骂槐了,礼节?你个恶妇害了我家翘娘不够,又来害我家慧心,还和我说什么礼节?”

“今儿我就将你这恶鬼的皮剥了,在这郎朗乾坤下让大家伙儿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畅快淋漓的骂完,王婆子大力的呸了一声!

班笑舸往后退了一步。

许靖云只当她是被王婆子吓到了,当即张开手护在前头,脸一板,沉了声。

“婶儿,你再这般浑说,我就将你请出许家大门了。”

他特意在请字上用了力,谁都能听得出来其中威胁的意味。

王婆子耷拉着脸皮瞧许靖云,气得话都说囫囵了。

“好好,是我们王家看走了眼了,寻了个你这样的人家,是非不分,心思就只在那美人的好皮肉上。”

“一会儿我倒是要瞧瞧,剥了这鬼东西的美人皮,你还能不能这般亲香了!”

许靖云惊疑不定,“婶儿你在浑说什么!”

顾昭看着许靖云,拦住了王婆子想要继续骂人的话,直直的盯着许靖云的眼睛,不解道。

“许大人,你就真的没有一丝半点的怀疑吗?”

“瞧着这和翘娘相似的脸,你当真没有过疑惑吗?”

许靖云摔了袖子,怒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顾昭瞧着许靖云,心中喟叹。

这人是真的没有想过啊。

只要有美人相陪,又何须想太多,即便自己的夫人小孩去的蹊跷,他也能按捺住心里的怀疑,只当后来的班娘子是上天补偿他的又一个娘子。

这样的人,才是真的可怕。

因为由始至终,他爱的就只有自己,忠于的也只有自己的感官。

深情不过是做给世人瞧的面子罢了。

……

那厢,王婆子说破美人皮时,班笑舸便已经坐不住了,她心里有些忐忑,面上却还得故作镇静。

“胡说八道什么,来人!我们许家不欢迎这样的客人,赶出去,都赶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顾昭上前一把抓住班笑舸的手,凝神去瞧她的面皮。

只见她鼻梁处一道似胶质的东西,流水一般的贴着班笑舸的鼻梁,原先有些瑕疵的鼻子顿时更挺翘精致了。

“这是慧心阿姐的!”顾昭伸手直接去扯。

“啊!我的鼻子,我的鼻子!”班笑舸捂着鼻子尖叫。

许靖云着急,“笑舸!”

元伯一把将他抻住,压在墙上,低声喝道,“你仔细瞧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就不想知道翘娘为什么会没吗?”

许靖云吓了一跳,不敢乱动了。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元伯又捡了屋里的那把尖刀,那是他昨儿落下的杀鱼刀。

顾昭将班笑舸鼻梁处还未贴实的邪炁抓下,接着便从这一处扯出无数的黑雾。

她轻轻嗅了一下,疑惑道。

“这是......鸟怨?”

倏忽的,顾昭想起话本里看过的一个坊间故事。

据说,在前朝时有一个妖妃天生媚骨,容颜卓绝,她缠了一个道士,将那道长迷得神魂颠倒,服帖又顺从。

道士法力颇深,尤通炼丹岐黄之术。

这世间什么留不住,那必然是韶华和美人的容颜。

妖妃瞧着自己的容颜逝去,整日闷闷不乐,神情憔悴,眼瞅着就要郁郁而亡。

那道士心痛不已,翻遍道家典籍和名藏珍典,炸了无数的丹炉,终于实践出一张方子。

那便是以斑鸠鸟的魂灵为引,炼那鸠鸟占巢的灵丹,以鸟怨去占别人的容颜,化为面皮贴在自己的脸上。

长久以往,那面皮就当真如自己长的一般,服帖又美丽。

只不过取皮时必须取鲜活之人的面皮,如此摘下来的面皮嫁接在自己的脸上,才能不僵不腐,鲜活动人。

那些缠着王慧心神魂似羽状的大网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鸠鸟的毛羽,只等着缠食完王慧心的面皮,那大网便会重新幻化做一只斑鸠鸟,带着王慧心的面皮,寻着那鸟怨飞回来。

顾昭心下震惊,难道当真有这个方子?

顾昭回头,“阿婆,你去屋里寻寻,瞧瞧慧心阿姐盖的那床铺盖是不是在这里。”

王婆子精神一振,“好!”

没等片刻,王婆子就在正房的床榻地下翻出了那床铺盖,急急的捧到顾昭面前,欢喜道。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一床,前日我还和你慧心阿姐说了,这班娘子是个有心人,准备的铺盖轻飘又适合夏日盖着,还是个新的。”

顾昭拆开铺盖外头的水畔绿竹绣纹的罩单,里头的鸟毛洋洋洒洒的出来了。

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

这鸟毛......

这时,一个小胖的身影跑了进来,他捡起地上的毛羽,震惊道。

“天哪,这都是咕咕鸟的鸟毛,你到底杀了多少的咕咕鸟?”

潘寻龙难以置信的瞧着班笑舸,眼里头都是忌惮。

“说!你是不是也对我的咕咕鸟下毒手了,所以它才要挠你?”

班笑舸跌在地上,惊慌的摸着自己的鼻子。

她半点不理会这小胖子,眼睛瞅到那梳妆台,顿时跌跌撞撞的爬了过去,攀着梳妆台站起来瞧了瞧。

镜子里还是桃花眼儿的容貌,还好还好。

班笑舸松了一口气。

许靖云大怒,“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说笑舸是披了人皮的妖怪吗?她不是还好好的模样?”

顾昭不满:“许相公,你仔细瞧你家娘子,这一前一后哪里一样了,她和刚才比,可是丑了两分的。”

许靖云不说话了。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今儿早上的班笑舸格外的漂亮。

他也不例外。

要不是这样

,他也不会在昨日被请去府衙问责了好一通,那般憋屈的情况下,今儿醒来,还有心情和笑舸笑闹。

许靖云瞧了一眼又出现的潘寻龙,只见他搂着地上咕咕鸟的羽毛,小胖肉的脸上都是心疼。

许靖云心里一梗。

这混不吝惜的小子居然是潘大人口中的乖乖!

......

顾昭继续道,“班娘子方才剥掉的只是她偷了慧心阿姐的脸,翘娘的脸还在她面皮上贴着呢。”

正在照镜子的班笑舸手一僵。

许靖云也忍不住退了退,撑着木桌边缘,虚弱道,“你,你瞎说!”

顾昭:“瞎说没有瞎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顾昭的话才落地,就见班笑舸扫了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过来。

在一片香粉中,她转身想要跑。

“哪里走!”顾昭喝道。

同时掌上化炁成风,五指微敛,那跑掉的班娘子身子往前躬了躬。

就像是一只无形的炁吸住了她一般,让她无处可逃,只能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子不断的往后。

只听噗的一声,班笑舸摔在了地上,扬起无数的鸟羽。

王婆子瞧见顾昭揉手腕,忙关切的问道,“顾昭,你没事吧。”

“没事!”顾昭揉了揉手,瞧着地上的班娘子眼里有困惑,“班娘子怪沉的,难道里头是个胖娘子?”

许靖云呼吸一窒。

难以置信的看向班笑舸。

班笑舸体重,这事他当然知道了,往前夫妻情致起了,他想要抱一抱娘子,那老腰都要断了。

他不是一次两次的感叹过,娘子爱吃,那肉长得结实却不打眼,可见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眼下听到顾昭这话,许靖云一下便想起了家里护家的婆子,膀大腰圆......

两腿有些打哆嗦了。

......

潘寻龙自打顾昭露出隔空抓人的这一手,鸟羽也不拢了,只眼睛晶亮的瞧着顾昭。

顾昭蹲了下来,认真的去瞧班笑舸脸上的面皮,班笑舸别过脸,哀哀的哭起来。

“相公,你就这般让旁的小子欺负你家娘子吗?”

“说什么我是剥皮披皮的,这世间哪里有这等神异的事啊。”

她悲悲切切的捂着脸哭了片刻,怒瞪顾昭,“你这等孟浪小儿,回头我就抓你入大牢。”

顾昭没有理会。

十四年了,就算是一个伤口也早已经结疤重新长肉了,更何况是这用了邪术的面皮,它早已经融入了班笑舸的皮肉中。

倏忽的,顾昭的目光凝视在班笑舸眼尾的一个褐色小点上。

这个小点......顾昭伸手摸了摸。

班笑舸别脸,眼睛里都是怒意,“孟浪小子!”

顾昭心里嘀咕,你我都是女的,孟浪个鬼哦!

她又摸了摸,确定这褐点真的是这班笑舸原来皮下的,这个地方的面皮是有洞的。

她当下精神一阵,冲后头的元伯开口道。

“元伯大哥,一会儿她要是乱动了,你帮我扽住她。”

元伯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顾昭手中化炁成风,一下便托住了班笑舸。

一道莹光似刀一般的出现在顾昭手中,只见她将那似刀的莹光猛的一插,径自插到班笑舸的眼尾处。

班笑舸凄厉的惨叫了一声,声音有些粗。

紧接就见顾昭伸手抓住眼尾处的一道什么,用力的往下扯了扯。

班笑舸伸手要挣扎,元伯立马将她的手拽住了。

顾昭又一次发力,众人只听一道好似丝帛裂开的声音,紧接着众人的眼睛都瞪得老大了。

只见有什么东西被顾昭剥下来了,点点莹光逸散在半空之中,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元伯手中哪里还是什么桃花大眼儿的美娇娘啊。

分明是个腹肚胖,面容粗糙,胡子邋遢,个子不高不矮的中年汉子罢了。

元伯愣了愣,赶紧将这汉子扔到许靖云怀中。

“还你,你的亲亲笑舸娘子。”

班笑舸惊慌:“相公......”

他和许靖云四目相对,从彼此眼中瞅到了彼此错愕的样子。

班笑舸一把将自己埋到许靖云怀中,眼里涌起泪水。

“相公莫看我!笑舸今儿丑着!”

听着这耳熟的声音,许靖云恍神了。

他这是在做梦吧,他这是在做噩梦吧!

天哪,来一道雷将他劈醒吧。

许靖云挣扎:“你出来,你先出来!”

班笑舸拿那大胡子的脸去拱许靖云,手箍得紧紧的,一边闭上眼睛,自欺欺人一般的嗔道。

“就不就不,我就不要出来,相公嫌弃我了。”

班笑舸今儿穿了件粉蓝的半臂纱裙,本是许靖云称赞不绝的凤彩霓裳,眼下衣裳仍然是那身衣裳,只是里头包裹的人不一样罢了。

被这样的汉子抱着,再想着往日十几年里,美人皮下居然是这等糙汉子,而他……他每日必抱着他亲亲呢呢,口里还喊过娇娇,亲亲,小乖乖。

许靖云心里一阵反胃,似有万般汹涌在咆哮……吐出来吐出来,快吐出来!

许靖云终于忍不住了,哗啦一声吐在了班笑舸的身上。

顿时,此地一阵恶臭。

许靖云是连苦水都吐光了。

班笑舸松开手,眼里有些伤心的瞧着许靖云。

“许郎,你又用这种眼神瞧我......”

“不,我不许,我不许你用这种眼神瞧我!你是爱我的,你到死都是爱我的!”

班笑舸突然像是疯了一般,他眼睛四处瞧了瞧,视线落在桌上那般尖刀时,猛地扑过去抓起刀,又回过身来重重的朝地上扎去。

顾昭:“不好!”

她快步过去将许靖云往后拉了拉,那刀险险的落在许靖云两腿之间。

许靖云吓尿了,地上一片湿濡。

顾昭嫌弃的松开了手。

潘寻龙松开了捂住的眼睛,惊叹。

“哇,好险,这娘子,呸呸,这汉子好生恶毒,昨儿害了我的鸟儿不够,今儿还要嚯嚯许文书的鸟儿,啧,惨,真惨!”

顾昭错愕的朝潘寻龙看去。

潘寻龙连忙冲顾昭挤了个笑脸。

这是个高人,他老潘家的夙愿定然是在这个高人身上得到解答的,必须好好讨好。

顾昭别开眼睛:……

靖州城的人都怪怪的。

……

班笑舸的皮下是一个汉子,这事谁都没有想过,王婆子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盯着班笑舸的模样瞧,皱着眉头似在想着什么。

许靖云早已经三魂去了六魄了。

他连瞅都不敢瞅班笑舸了。

瞧着潘寻龙那看热闹的模样,他心里直呼完了。

潘知府家的儿子知道了这事,他以后该如何在府衙里做事,人人都该知道了,他许靖云糊涂啊,宠了这么多年的爱妻居然是披了人皮的糙汉子。

今儿还被吓尿了……一时间他羞愤欲绝。

他许靖云该是靖州城百来年都下不去的谈资笑柄了。

……

班笑舸身上的纱衣撑破了,粉粉蓝蓝的格外可笑,他一击没击中,见许靖云厌恶嫌弃的表情,受不住了。

这下半疯半癫的坐在

那儿痴笑。

王婆子多瞧了两眼,抖着手指着人,惊呼。

“你是......你是翘娘表哥吧,对对,我见过你,你是翘娘的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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