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透过这面水晶镜还能看见留在江内的族人，这也是北柠与他们联络的一种方式。如今媚江拓拔问天被全部封锁，这里便真成无人区了。

息影伸手触碰这面水晶，坚定道，“我会亲自进去，探一探这座地下迷宫。”

北柠连忙说道，“不可！贸然闯入，太危险了。你可知东海的人是如何描述这圜土地宫的，数十里外，仍闻鲛人血。这样一座炼狱，我们还是得做好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息影说道，“不深入虎穴，又如何探其虚实。姐姐放心，我已继承父亲的王杖，实力早已不似当初那般孱弱。即便身处险境，我也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而且，我也不是傻子，啥也不管直接就闯进去了。在我进入圜土地宫前的这段时间，我还需要姐姐的帮助。”

北柠问道，“需要我？”

息影回答道，“含香阁如今乃东海第一阁楼，多少王侯将相都会选择来这里快活享乐，其中不乏圜土地宫的高层管理者。我要做的，就是需要姐姐在阁中多多留意，若有圜土地宫来的官员，务必要提前通知我。”

北柠说道，“直接从他们身上下手，会不会太冒险了？”

息影说道，“圜土地宫这些官员，大都是些没有能力祖上却荣光无限的后代，才会被安排在这油水颇丰也无需才能的好差事。在他们身上获取信息，一来可保证准确，二来也能相对顺利。”

北柠轻声道，“此事凶险，你真的有把握吗？”

息影微微一笑，说道，“若非如此，圜土地宫剩余的子民，又如何逃离。早一日行动，就能多救一些族人。而且，我已经掌握深海秘术，我能保证他们乖乖听话的。”

北柠点了点头，说道，“你心意已决，我自然全力支持。只是姐姐要你保证，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鲁莽。”

息影咧嘴一笑，海外沉浮这么多年，一心求学奋力修炼，为的就是带领族人重返家园。但这不过是自己与生俱来需要肩负的责任，唯有眼前这位再次相见的女子，让他再次感受到了温情。

交代完这些，北柠望着息影，征征出神。如今的她，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一名人族，无论是气息，模样包括寿命。看着生龙活虎的弟弟，北柠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息影观察到了北柠的异样，朝她说道，“姐姐可曾回去过东海海岸？”

北柠愣了一下，轻声道，“如今的我，已经不在是鲛人之躯。而且听闻只要有人族靠近海岸，岸边便会有滔天巨浪翻涌咆哮。我如今修为已大不如从前，怕是无法靠近。”

息影说道，“姐姐应该知道，那滔天巨浪，是无数族人生前为守护沁澜神宫时，被人族杀害葬身东海的将士们，因神灵不化仍旧守护神宫而幻化的。姐姐不想前去，究竟是因为你现在这幅躯体，还是不敢再面对他们呢？”

北柠眼眶微红，说道，“当年我不顾一切，为一己私欲强行来到这望舒城。却不想连累了太多族人前来相救而被拓拔问天伏击斩杀，是我对不起他们。弟弟，我已经无法回去了。”

息影上前，扶着北柠，轻声道，“即便那些将士不来救你，他们也会选择祭身于沁澜神宫，这些错不在你，而是那些灭绝人性的人族。姐姐，你不必心怀愧疚。我知道，这些年你不断发展含香阁地下情报网，有很大原因，是想为自己赎罪。但是，你知道吗？我们都不想看到你这样。过去的都过去了，族人不会怪你，你这些年所做一切，他们都心怀感激。你，仍然是我们鲛人一族的公主殿下。”

北柠无声哭泣，早已泪流满面。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北柠抬头看向水晶外的湄江，漆黑一片，宛如深渊。良久以后，她轻声说道，“弟弟，我们一起去东海岸看看吧。”

这天晚上，在含香阁外层的一处偏僻之处，息影与北柠走了出来。原来，北柠还专门建筑了一个地下通道可以直接离开含香阁。就这样，两人一人一马奔往东海。

已是深夜，路边已经没有了行人。只剩息影与北柠两人快意驰骋。十几年的分别，本以为消散于天地之间的北柠突然出现，让息影以后道路不在孤独。

虽然她已是人族之身，但是只要心中之火不灭，她依旧是那个鲛人举世无双的鲛人公主，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