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舰船遭遇空袭的时候，应当尽可能走z字形路线，保持高速运动，绝对不能因任何理由停滞不动，否则就等于是给对手当靶子来狠揍。

这是另一个世界海军战舰应付空袭的常识，对于正在被巨龙袭击的祥瑞号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

遗憾的是，由于三鹿重工的魔法航空发动机实在是质量低劣，一直等到那头银龙已经灵巧地兜了第十个***的时候，庞大的祥瑞号才终于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巨大噪音，开始缓缓移动，但还没有来得及挪出多少距离，就不得不停顿了下来——后方是祥瑞号无力爬升的万仞峭壁，撞上去就会粉身碎骨；前方的魔法网络又被密斯拉之雾搅了个支离破碎，一时尚未恢复，假如贸然开过去，怕是会像古代的浮空城一样，如流星一般轰然坠落！

于是，明明身处在一望无际的碧空之中，祥瑞号却找不到多少自由活动的空间。

尽管空中的对手不怎么厉害，但是从理论上讲，菲里还是很白痴地将战舰陷进了绝境之中。

炒豆般的火枪声在甲板上连成一片，间或还有若干惊惶失措的嚎叫。

听到尖利的防空警报之后，身体虚弱的军官拼命踢开一道道舱门，不顾士兵们还没从高原反应中恢复过来，就用靴子和鞭子逼迫他们滚下床铺，然后徒劳地靠在船舷朝天空放着排枪——能顺利打出子弹的，只是其中的一半左右。那些不够勇敢的家伙全都给肆虐的凛然龙威吓得不行，只知道瘫软在甲板上瑟瑟发抖。至于装药过量导致炸膛，以及忘记把通条拔出来，结果将这铁棍一块儿打出去的，同样也有不少。

当然。勤奋勇敢的家伙还是有那么一些的。两个炮塔里面的“非菜鸟”（也谈不上老鸟）炮兵操纵着四门八寸口径主炮，尽管存在仰角不足地问题，但也一刻都没有停止对空炮击，在天空中炸起一团又一团黑烟和火球。而钻进底舱的水手同样甚是努力，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仅仅用了一刻钟时间。就在仿佛垃圾堆一般杂乱的货物中翻出了那几门陆军高射炮，正吭哧吭哧地往上面扛。

但是，从整体上看，祥瑞号还是在像刺猬一样缩头挨打，而偏偏它背上的刺，又实在是过于软弱了……

“泰勒上校！我要求你们立即停止这种毫无效果的对空射击！把我地雄鹰骑士放进来！”

看到耐色瑞尔人如此无厘头地应对措施。听着巨龙从自己头顶上发出地猖狂嘶鸣。特库姆塞终于按捺不住了。生死攸关之际。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仪表。扯着菲里地领子就对准这家伙地耳朵大声嚷嚷。

“别烦我。没看到我正忙着吗……呃？陛下？”

猛然被人揪住脖子。焦头烂额地菲里想也没想就一拳打了回去。自然被特库姆塞轻松地一把托住。他挣扎着低头看了看。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对。是我！快停止射击吧。你没看见那条该死地大蜥蜴正在嘲笑咱们吗？”特库姆塞伸手指着天空。满是恼怒地说道。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伙万里迢迢赶来地盟友居然无能到了这种地步。坐拥此等闻所未闻地超级巨舰。却连孤零零地一条龙都对付不了。“我地雄鹰战士会把这条蜥蜴驱逐出去地。但是他们现在被你们地弹幕所阻隔。根本靠不过来！”

“那几头老鹰？”

菲里眯起眼睛，望了望远处的几个小黑点，又看看近在咫尺的巨大银龙，比较了一下两者在体形方面的巨大差异，感觉有些不怎么可靠。“他们能行吗？该不会才一照面，就被龙威给吓得像石头一样跌下去。而且，要求全舰停止射击……现在虽然伤不着那只大爬虫，但是至少能够拖延时间。让它有些顾忌。但是如果我们放弃了对空火力打击，哪怕只是很短的一个间隙，这家伙就有可能会直接俯冲下来，用爪子把咱们都撕碎了！”

特库姆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菲里说的都是实情。祥瑞号的反击火力固然比较薄弱，但刺猬就是刺猬，银龙如果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火网，还是会被打得体无完肤。甚至有可能被弄坏只有两层皮膜的单薄翅膀。从而坠落下去摔死。这也是对方一直绕着祥瑞号兜***，试图寻找合适突破口的原因。

但是。尽管平心而论，菲里地见解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可他这番话要是说白了，就是让大家安心呆在船上拖时间等死。一旦龙骑士找到了火力网的弱点，或者拼着受伤也要撞上来，庞大的祥瑞号固然不太可能被击沉，但是整体减员一两成的几率可不算太小。至于死的会是谁，那就完全是要碰运气了。

特库姆塞绝对不希望自己也有机会成为减员名单上的一分子，尤其是在这个他运气非常不好的年头。

“你以为这种比牙签还要软弱的反击，会有什么效果吗？”特库姆塞气呼呼地大声吼叫着，没有给盟友留下半分面子，“截止到目前为止，你们没有让一汾弹和火箭命中那头灵活的大蜥蜴，至于线膛枪地子弹，在这种距离上也不过是在给它搔痒！相反……”

他拉着菲里的脖子，把这家伙拖到船舷的栏杆旁边，摁住菲里的脑袋逼迫他往下俯瞰，“你看看，地面上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你们的炮弹、火箭和排枪没有打坏那条大蜥蜴的一块鳞片，而我最忠诚，也最精锐的战士们，本来早就应该发动声势浩大的全线攻击，此刻却被从天而降的火焰和油脂烧得皮开肉绽；被高空坠落地弹片和残渣砸得头破血流！”

特库姆塞地嗓门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简直是怒发冲冠。

看着这个连头发都快要竖起来的暴走老头，菲里不由得一时无语。

祥瑞号此时悬停地高度，大致上和另一个世界地四十层楼差不多。哪弄一根牙刷下去。都能砸烂最坚固的头盖骨。那么多子弹≮弹、火箭无法击中目标，自然会纷纷扬扬地坠落下去，落点远的还好，要是近了……印加禁卫军正在底下列阵呢！

仅仅瞟了两眼，菲里就大致上可以确认，特库姆塞精心策划的这一轮突击怕是要破产了：尽管因为距离的缘故看得不怎么清楚。但全军阵列很明显已经是一片混乱。四处火光腾起，黑烟弥漫；受惊的挽马拖着空货车，在人群之间横冲直撞；许多士兵丢下兵器抱头鼠窜……这也怪不得他们胆小，假如没戴头盔地话，在重力加速度的影响下，哪怕是一块指甲大小的破片，也足以致其于死地——死在强敌手里还算是军人本分，要是死得那么窝囊，那可就实在是太挫了。

“燃烧弹似乎丢得太多了一些……唉。一支军队在准备进攻的状态之下，其防御力果然是最脆弱的啊！”

菲里小声地喃喃自语，说出一句不知哪本军事杂志上剽窃来的战争常识。特库姆塞一听，顿时更火了。

“既然你都清楚，为什么还要这样乱来？”高山之王那副愤怒的表情，配合上他满是皱纹的黑脸，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被抢了香蕉的大猩猩，“高空坠物造成地这点死伤还是小意思，但是密斯拉之雾可维持不了多久！如果不能及时利用敌人的混乱，一鼓作气打垮他们。接下来，我就只好用人命往那片阵地上填了！那得死多少人啊！你知道吗？”

之前战死的那上万士兵。难道就不算人命了？原来你根本没把禁卫军以外地印加战士当成自己人看待……菲里不由得暗自嘀咕，但心中也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好吧，我这就下令停止射击，但是也请陛下催促您的雄鹰战士快点飞过来……哦，先等等，我的高射炮已经搬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