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乔美和表妹林紫便去小溪边洗衣服了，留林书青在家陪姥姥。

她们刚到小溪边，看到张诗文和张诗雨姐妹俩人也在，表姐妹相视一眼，都晓得彼此的意思，都想从两姐妹处侧面打听一下，看她们对她们父亲的态度。

“诗文，诗雨，你们也来这里洗衣服啊！”

张诗文抬头，见是乔美和林紫，“小美姐，阿紫姐，你们又来看你们姥姥啊？”

“是啊。”乔美看了看张家姐妹俩旁边的位置，在那里洗衣服也蛮合适的，“我们可以在你们旁边洗呢，还可以聊聊天呢，我都来好几天了，今儿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们呢。”

张诗文笑着道，“可以啊。”

乔美边洗边左右看看不远处的村妇，尽量让自己变现得自然一些，压低声音道，“你们姐妹俩最近都忙啥呢？现在是暑假，要是换了以前，只要在这村子里走走，肯定能看到你们的。我这几天都没见到你们，还以为你们不在家呢。”

张诗雨说道，“小美姐，我们…我们已经没有暑假了，以后都没有了。”

“你们年纪还这样小，你们不念书了？那你们打算去做什么？”乔美觉着张家姐妹懂事又勤快，却摊上了那么一个奶奶和那么一个父亲，着实令人同情。

“不读了，其实能念到初中毕业，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小的时候，奶奶和爸爸见我是女孩子，是不想给我读书的，还是阿妈据理力争，一直到诗雨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他们才勉强同意。”张诗文都已经习惯了，她从小就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只是迟和早的问题。

至于以后，她不敢想，“从我们放假开始，奶奶就想撵我们去工作了，可我们舍不得阿妈。”

她和妹妹在别人眼里还是孩子，可她们比谁都明白母亲的处境，她们若是离开了，不仅会成为这个家的赚钱工具，赚回来的钱还得拿来养那个寡妇，而母亲留着这个家里，只怕是要给奶奶和那个寡妇当牛做马的。

“阿妈如果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就好了。”张诗雨或许连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

林紫毫无感情地搓着衣服，目光落在流动的溪水上，缓缓吐了口气，“你们家的事儿，我们听说了一些，听你们的意思，你们不是很想待在家里了？”

“这样的家，谁爱待着谁待着呗！反正我、诗雨和阿妈都不喜欢的，也是，人家也不喜欢我们母女。”张诗文一想到家里的破事儿，想到母亲挨欺负，眼睛都湿润了，她鼓了鼓嘴，想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逼回去。

她，不想哭，那样会显得很没用。

林紫说道，“你们都不想留，又何苦留下来，去照顾那些人呢？”

“阿妈觉得自己没本事，如果要带我们走的话，她一个人养不了我们两个，会让我们跟着她受苦，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带我们回姥姥家。”张诗雨想到母亲为她们姐妹俩忍气吞声，也止不住的难过。

林紫明知这样问会让她们难过，还是问了出来，“现在这样，你们就不会受苦了？”

这戳心的一击，张家姐妹忍不住抬手抹了抹溢出眼眶的泪水。

是啊，不走也只有吃苦受累的可能，还是为了讨厌的人受苦，可是离开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点希望。

张诗雨看着自家姐姐，“阿姐，要不我们劝劝阿妈吧？我不怕吃苦的，只要跟阿妈和你在一起，不管去哪里，都比在这里强。”

张诗文何尝不是在想这个问题？她看了看妹妹，“好。”